第42章 青春期少女轻快的独白诗（2/2）

是赠礼，她好像自打出生以来，一个没能躲开。

——废物，这句话她听了太多遍了。

白央如过往无数个日夜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家族的老人重男轻女，后辈的话又没有分量，所以她学习使用能力，所以她刻苦做出自己是学习天才的假象，所以她按照他们的期望成为了西海中学异能协会的会长。

——爷爷死后，叔父继承家业，家族还是一样糟糕，只是没有了偏见，自己才勉强受到一点关注。

——她奢求不了亲情，几年前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用亲情作为家族冷血的补偿。

——一句鼓励、一句慰问，都行啊。

——可当真正收到的时候，她在自己的父母身上，看到的却是叔父牵引自己那废物父母的提线。

——就和陌生人一样了，父母一句话，却像奴隶一样卑躬屈膝，见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自己的年龄都要问一下，而后叩首来乞讨十余年缺席的谅解。否则作为自己的生父生母，就要面对家族的惩罚。

——他们身上的真情实感有吗？有。

——但根本就不是对她的情感，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安全，仿佛就从来不认识这个女儿，他们唯一仅剩的真情实感，是对她那个人渣叔父的强权的畏惧，和长期被非法监禁的折磨造成的精神衰弱。

【我恨他们，为什么他们做了那么糟糕的事情可以不受到惩罚啊。】

——只是因为自己在被折磨的时候失言说出了这句话，叔父选择用这种最糟糕的方式代行。

——父母跪拜叩首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乞求的样子，不合时宜地让当时的她感觉，像没有底线的野狗一般。

——自己成了天才的样子，无人问津甚至被唾弃的卖品成了热销。

——自己的存在在爷爷倒台后迅速走红，成为叔父在家族夺权的棋子。

——而自己那没有亲情没有陪伴甚至连一点异能都没有的可怜的父母，因为爷爷的话缺席了自己十几年，后来却变得好像只是为了产生自己这个“天才”而存在的耗材一般。

——扭曲的家族关系里，好像连伦理和道德都变得奇怪。

——本性懦弱的父母，曾是她十余年来最重要的寄托。

——真正的幻灭不是失去亲情，而是眼睁睁认识到，自己所能得到的亲情有多么苍白。

——自那之后，去争取一点点自由的可能，她也就只能干这些事了。

——从那天起，她就认识到，如果贪念那点最后可能得到的亲情，她就可能要一辈子和自己的姓氏、家族锁在一起。

【你知道“白央”，央这个字的来历吗？】

——那个继承家族的混蛋叔父好像和她这么说过，就在她听到父母安抚和道歉——跪拜示歉——的那个几乎神经崩溃的那个下午。

——她好像就是自那之后彻底选择变为冰山，自此选择拒绝别人一切可能的救赎的。

——她找不到自己被救赎的可能。

【古时人行刑，犯人头戴枷锁，头部正处木板中央。因此在现代汉语分化出两个汉字，行刑本身的灾祸——也就是灾殃的殃，还有犯人头部正处木板的位置，也就是中央的央。】

【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哪个字的字义，从你出生开始就都是对你的暗示，这个名字本身一点意义都没有。】

【对，你渴望亲情，渴望认可，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根本就不用别人出手，你所渴望的，都是得不到的东西，你正是——一直受困于自己脖颈上的枷锁的人。】

——她否认不了这种事情。

——她不愿意归冰彦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成为家族利用自己的牺牲品了。

在宿舍的床上，她在黑暗中伸出手表示决心。

“不可以再和归冰彦聊家族带给我的问题了。白央啊白央，你知道的吧？”

她躺在床上自问自答，“比起自己自由，那个笑容留下去，一定会对这个世界更好的。”

她在黑暗中刻意想要模仿那个笑容，试了几次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感觉。

说完这句话，预想着也该释然了的。

然而——

心底却苍白而乏力地，感到一点空虚和刺痛。

她看向自己黑暗里伸出的手。

明明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她也是那么高兴啊。

她知道的，自己的前路，只会越走越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