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睁眼（1/2）

“站稳了。”

“爹，能不能歇会？”

“洞儿，我教你一句话，你一天不练拳只有你自己知道，三天不练，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明白吗？”

“哦，知道了”

一座宅院里，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人手持一杆柳条，正督促着一个少年站桩。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身上的汗珠也随之滴落。

看了眼太阳，张维同招呼眼前的少年停下。

“该去早学了，你们的先生估计也已经要到了。”

这时候，留着一撇八字胡的管家拿着毛巾和一个包走了进来。

“老爷。”见了声礼后，张洞接过管家手里的包和毛巾，擦了擦汗和父亲告别后就出去了。

张维同看着张洞挺拔的背影，不由点了点头，一旁的管家见此笑道：“少爷长大了”

张维同听到这话哈哈一声大笑，虎目满含欣慰道“他还差得远呢”

管家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却看张洞，出门穿过几条街后到达了一处院落门口，驻足等待。

没一会，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着浅色中山装，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方文竹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静立，见到此，欣慰的点了点头。

“今日又这么早啊张洞？”

每日此时，张洞都会早早的等候在门口，和他一同去学堂，此期间还会询问一些问题，他也会跟着自己的理解一一作出回答。

方文竹自然极其喜欢这个好学的学生。

张洞“嗯”了一声。

方文竹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同行吧。”

张洞默默跟在了方文竹身后。

“张洞，今日心情不佳？”

看着身后注意力不集中的张洞，方文竹笑着询问道。

张洞愣了愣神，还是恭恭敬敬的开口“回先生的话，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不妨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

张洞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方文竹含笑的嘴角，缓缓开口。

“先生，您相信有鬼神吗？”

方文竹笑意不减。

“我相信。”

张洞一愣，他以为先生会告诉他“信则有不信则无”“或者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类的，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方文竹见张洞神情，放缓了脚步。

“世人对鬼神之说常常讳莫如深，却又依赖非常，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洞摇了摇头。

“如今时代，军阀割据，普通人想安稳的活着很困难，在我们这里还不明显，但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出去到外面看看，你会看到有人卖儿卖女换粮，甚至有些地方常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这时候，鬼神便成了普通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他们拜神求佛信鬼，只希望能活下去。”

见张洞听的入神，方文竹继续开口。

“我年幼时，我的父亲一场重病突来，可家里人并不请良医来治，尽寻了些道佛术士之流，父亲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在父亲头七那天，我和母亲同为他守灵，母亲一直在自言自语，我看不懂，但却知道母亲在害怕。也许是怕已经故去的父亲会在头七这天回来。”

“人们对鬼神又敬又怕，宁愿相信鬼神也不反思自己，直至麻木腐朽。”

方文竹转身，看着眼前和他一般高的少年，双目中仿佛有一团火。

张洞有种错觉，这样的先生，仿佛比他心中强大的父亲还要伟岸一些。

“张洞！”

“先生！”

“你问我相不相信鬼神，我说我相信，我想告诉你的是，

鬼神很大，大在一个时代；鬼神很小，只存在于一个人的心中，坚信自身的强大，鬼神人祸都不攻自破。”

张洞呆愣住了，看着眼前双目神采奕奕的先生，心中仿佛有什么被点燃。

过了许久，回过神来的张洞恭敬对着方文竹行礼“先生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方文竹满怀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来这里三年，最大的收获，没想到是张洞。

他能感觉到，张洞心中已经有一颗名为“信念”的种子开始发芽，也许很多年以后，他会引领一个时代。

他弃医从文的意义，就是点燃一个又一个少年人的信念，也许这很笨拙，很愚蠢，但他不是一个人，他一直坚持下去，就会有无数个信念不死的国人站起来，和他一起为了未来而奋不顾身。

张洞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两人再次赶路，没一会就赶到了学堂。

方文竹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下座的张洞神情有些不安。

今天先生的话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有很多的理解，但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白皙的手背上，一点青黑色的痕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