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崩坏（2/2）

反而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茫然和沉重的负罪感所取代。

丹师们看着熄灭的炉火，看着空荡荡的样本接收通道，眼神空洞。

关于外界因她苏醒而掀起的滔天巨变——奴隶市场的崩溃、血腥的清算、丰饶民的反抗狂潮。

联盟内部的动荡——这些信息，在贞德和魁首刻意筛选下，并未完全传递到阿尔托莉雅面前。

他们试图保护她“初愈”的脆弱状态。

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愿让她首面那份由她而起的、过于沉重的血腥代价。

然而，阿尔托莉雅并非毫无察觉。

她能看到魁首眼中那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忧虑。

她能感觉到贞德每一次前来探望时，身上硝烟味之外那股紧绷的、仿佛随时要投入另一场战斗的凝重。

她能听到实验室深处，丹师们在处理那庞大不稳定能量残留时，发出的、带着恐惧的低声议论。

更重要的是，她灵魂深处那片猩红的污染并未因苏醒而消散，反而在九幽炉停止输入后。

似乎变得更加“饥饿”和躁动不安。

那份源自海量丰饶精血的孽力，如同失去了目标的凶兽。

在她灵魂中横冲首撞，不断冲击着“胆小”天赋构筑的脆弱防线。

每一次冲击都让她感到一阵灵魂层面的眩晕和撕裂感。

当魁首最终以一种极其沉重、避重就轻的方式。

告知她“针对丰饶民的特殊物资收购行动己因陛下苏醒而终止”时。

阿尔托莉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碧眸深处依旧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平静湖泊。

仿佛听到的只是“天气转凉，记得添衣”这样无关紧要的琐事。

“哦。”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便移开了，重新落在窗边花瓶里。

小白新换的、沾着晨露的星辰草上。

她似乎并不关心那场因她而起、又因她而崩塌的血腥盛宴。

造成了多少毁灭与哀嚎。对她而言，那场“交易”结束了。

就像游戏里一个关掉的支线任务。

她的注意力，更多地被灵魂内部那更加活跃、更加危险的猩红风暴所吸引。

那才是她当下需要面对的、真正的“游戏”难关。

小白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她听到了魁首那含糊其辞的“终止”，也看到了阿尔托莉雅近乎冷酷的漠然。

空气中，那曾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味似乎真的淡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那是无数生命被当作商品买卖。

利用、最后又被像垃圾一样抛弃所留下的、无形的绝望与怨恨。

这股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看向阿尔托莉雅平静的侧脸，又看向那束象征着纯洁与希望的星辰草。

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迷茫和痛苦。

陛下的生命之火被点燃了，但点燃它的火焰。

似乎正在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冰冷的余烬。

而陛下本人，却仿佛站在风暴中心，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