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手术（2/2）

周清笑的特别坦然：“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其实一直都活得很紧张，在周家我不敢松懈，夺权失败之后更是在恐慌里面，我不停思考自己的身世，肖扬离开的原因，后来做了很多事，有些是逼不得已，有些是自愿的。直接或者间接把很多人都害了，落到这个地步说是罪有应得也不过分，但是我不后悔，瞻前顾后太累了，如果活着都不痛快，还不如死了干脆。就在前段时间我还想着去地下陪周褚年他们，但是——”

周清停了一下，“是你，那段时间是你。我开始觉得活着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从几年前就是你一次一次把我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对你好像有点不公平吧。”

何止是不公平，随你一起去的心都有了。

光从病房里照进来，澄澈的几乎温暖了，外面人来人往，不管什么时候外界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前方没有前方，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外面的事物影子摇摇晃晃，像憧憬的梦想那样，希望不会是水月镜花。

韩城低头摸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受，这样好的天色。

他不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一个人看。

即使世界颠倒了，你在我倒立的眼中，依然正直。

“对，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这样才能不辜负我。”韩城轻轻对周清说，那眼神幽幽暗暗，似藏了无尽情谊。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

周清看着他，等他说。

“周莫江没有死，他现在在国外的一个疗养院里，虽然成了植物人，但是活着就有希望，还有肖扬，当时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很可能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真的吗？”

周清猛然望着韩城。

“真的，……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希望你活着，还有人在等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好吗？”韩城尾音几乎颤抖。

“好。”周清随着他的话完全僵住了，等韩城问的时候才不住的点头，原来一直都有人在黑暗中为他留着一盏灯，只是他站在外面没有看到。尽管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但是泪中带笑。

晚上的时候周清从抽屉里拿出来肖扬的那个戒指，戒指和以前一样别无分别……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滑下来，在地上溅得四分五裂，就像曾经漫长的痛苦回忆，紧接着不住的哽咽从他的指缝中跑出来，沙哑的碎裂了一地。

“对不起……”

周清把戒指紧紧握在手里，借这个几乎刺进肉里的动作，像是斩断了什么。

窗外灰色的天幕低垂，连辽远的长空一片都被糊成了画，缺失的东西总不能填满，生活总是晦涩的像南方阴雨缠绵的日子，回不去了……

就像雪白的华光总是在人们触不到的地方，零落在人间的大地上，人们都定格在了时间里面，谁的灯光会等不愿离去的故人？

他知道，和肖扬的故事已经正式结束。

………………

开刀这天，周清没什么心理负担，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还有兴致把没看完的书看完了。

反而是韩城坐立不安。

快开刀的时候周清挥了挥手就准备进去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韩城咬了咬牙，一把拉住了他：“你就这样走了？”

周清疑惑的看他，完全不明白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可是他也不需要带什么啊。

韩城看着周清迷茫的样子都快气乐了，他额角抽动了一下，最后放弃了，给了周清一个拥抱，毫无间隙，好像他们从没有过误会和分离，炙热的温度几乎深刻的烙印在心脏上：“——我等你出来。”

周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好啊。”

周清躺在手术床上被护士推了进去，他们紧紧望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

一切背景都恍惚的褪色了，医院长长的走廊都摇晃成了黑白的一线，他们本来没有什么联系，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过程中尽管不够圆满，但也有惊心动魄的同生共死，少了任何一环，可能周清不会活到现在，韩城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沉稳。

他们互相对视的目光把彼此的未来纠缠在了一起，手上一对的戒指闪着微弱的光芒。

手术门缓缓关上，阳光洒进来，空气中微小的细尘都带着生气，韩城无意识的笑了。

春天，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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