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余音袅袅襟怀洒落（1/3）

2—04.余音袅袅襟怀洒落

白天，林夕忙碌地打扫屋子，做饭、洗衣。她刻意不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便会想起仙霞岭的一切。但到了夜晚，悲伤便会啃噬着她的心，让她泪水长流，难以入眠。

从那一夜开始，每到夜阑人静之时，悠扬的琴声总会响起。只有在琴声中，林夕方能渐渐平复心情，慢慢入眠。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晚，琴声又再响起。林夕循声寻去，四合院外有条小路，沿路前行，便会绕到林夕房间的窗前，这里有片小小的空地，而悬崖边盘踞的古树，枝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再沿小路向后山走去，不多远，在一个小小的石岗上，银须白发的长者正借着月色抚琴。琴音由指尖流出，穿过林夕的心房，在山谷间回荡。林夕慢慢走过去，立在一旁静静凝听。

一曲渐止，林夕轻声地问：“爷爷，能教我弹琴吗？”

长者捋了捋长须，望着她淡然一笑，算是默许：“夕儿，你喜欢这琴吗？”

这是个古香古色的琴，能看到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看得出琴一直被细心地保管，它身上每一寸地方都被试擦得干干净净，月色下能反射着幽幽的光泽。林夕不懂琴，但它能弹奏出那么美妙的乐曲，这比任何价值连城的财宝都要珍贵，不是吗？

“喜欢，我喜欢！”林夕爱惜地抚摸着琴身说道。

“既然喜欢，便送给你吧。这琴陪陪伴了我大半生，相信今后也能在你手中奏出世间最美的乐曲。”

“真的吗？谢谢爷爷……”

乐理成了林夕每日家务以外的必修功课。她如饥似渴地修习，很快便看完了长者指定的书目，还把书架上所有能看懂的乐理书与乐谱都拿出来读。很快她从三分损益法到宫、商、角、徵、羽，从简单的乐谱到《高山流水》等名曲都熟记于心。

那些小小的音符落在她心里，印在脑里，把生活挤得满满的，让她想起往事的时间越来越少，悲伤也渐渐淡了……

过了不久，长者给她带回了一副文甲。

“这是什么？”林夕看着手中薄薄的、小小的甲片，疑惑地问道。

“给你的礼物，义甲。长时间拨弄琴弦，会伤到手指。戴着它便无碍了。”

林夕不由双目一亮：“爷爷，您这是要教我弹琴了？”

“嗯。丫头，赶紧试试！”

“合适！爷爷你看，真的好棒！呵呵……”

林夕开始学习弹奏。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她一日复一日地“托、劈、挑、抹、剔、勾、摇、撮”、“按、滑、揉、颤”地练着指法……

“叮——咚——”，手指僵硬，琴音生涩……

“叮叮——咚咚——”，手指越见灵活，琴音清亮……

“叮咚——叮铃咚——”柔顺的指法，柔润悦耳的曲调，让人的心情随之律动……

“夕儿，弹琴的技巧尚在其次，你可知道何为至重？”

“我知道。”林夕轻声应了。

在上山后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里，是琴声抚平了她的心。那时，她便知道乐为何物，而她学琴也是为了心灵的平静。她的琴声是真真正正地依附灵魂而生……

时间弹指逝，转眼四季交替往复。

小屋外，古树下，悬崖边，朴素青衫的林夕盘膝而坐，古琴静置身前……

忽而，她手指轻轻一拨，静谧中琴声突起，紧接着，悲怆的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急时，如恸哭如控诉；缓时，如哀怨如饮泣……一曲毕，余韵仍若令人锥心难忘的悲鸣，回荡在山间，久久不息……

书房内，长者正伏案书写。

背着背篓的林夕来到门前，敲了敲门：“爷爷，我下山了。”

“嗯。”长者抬头应了，“早去早回。”

“知道了。”林夕冲着他笑着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长者目光一柔，心中暗叹：都过去五年了，这孩子还是不能忘怀……

五年前，林夕第一次随长者下山。

山下约二里，有一个简易的茶寮。长者与林夕到达之时，那里早已候着二十余人。他们远远见到长者的身影便纷纷起身相告：“神医来了！”

林夕此时方知，原来长者会定期为穷苦百姓施药诊病。很快茶寮里的百姓便自行排队看诊了。

长者细细地为他们问诊、开方、配药，忙得一两个时辰连口水都喝不上。原意让林夕来帮忙，可那时候的她笨手笨脚的，连配好的药都分包不好。忙没帮上，倒是碍事。最后所有的事都是长者一个人忙活。林夕只能站在一旁愧疚不已。

直至晌午时分，长者方得空歇息片刻，林夕忙乖巧地送上一杯清茶。

长者笑着接过，可仍未入口，便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呼救：“神医，救救我孙子，救救我孙子啊——”

循声望去，山道上颤颤巍巍地走来一位老妇。长者见了，连忙放下茶杯，迎了上去。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