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日后，好自为之（2/2）

她丝毫没有一丝的平静，掀了茶几，嘶吼着：“君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我天杀的做不到！所以我放过你，但是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真的一点，一点点，一丁点都不想看到你——！”

碎瓷在地上安静的躺着，热茶冒气阵阵白雾，精心做出的糕点散落一地，白色的糕点上沾上了灰尘，被碎裂的瓷碟遮盖在上面。

君弈默然不语，面上温润如玉，他走到左锦的面前，弯下腰，柔声道：“锦儿，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不会杀你了，我会留着你。只要你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天下都是你的。”

“那些都是假的。”她颤抖的说着，“那些都是假的——”声音破碎，让君弈愣住了。

“你骗了我多少？”左锦抬头，目光直视他，那双眼睛中早已经不是君弈所熟悉的单纯了，充满了失望、绝望，以及无奈。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近在眼前的这张脸，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也都一同灌入她的大脑里。

从左宅开始，到十绝城，再到龙轩国，从未有一次，不是他的计谋，不是他早已经安排好的。

她越往下看下去，便越觉得心如死灰，那双摸着他的脸的手，顿时指间冰凉。

“玩弄一个人的感情，真的有意思么？”左锦控制不住的颤抖，对着那张脸，也变得失望起来。

他顿了一下，伸出手贴住他盖在自己脸上的手，反问道：“锦儿，你说什么？我从未玩弄过你——”

“我都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香囊是你让灼光放在人家摊子上的，东西是从外疆拿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弄瞎了我的眼睛，我便没有这老舍子的预知能力了。君弈，我所有的一切，都能看到，就连十绝城那帮与我重逢的侍从，都是你杀的，我都能看到——”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都结束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从你口中所说的一句话，一个字，一个语气，我都不会再相信了。你不值得我相信，你根本从未给过我一丝一毫的相信。”

君弈懵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仓皇道：“锦儿，锦儿——至少我有一颗真心。”

左锦的手，滑若无骨，被她再次抽了回去。她冷声说道：“君公子口中的真心，小人承受不起。”

说完，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绕过君弈，走向帐篷外。池冥见了，抱着剑随着一同往外走。

木椅被他一掌拍碎，他嘶吼道：“至少我说要带你回阳丰娶你，是真心的，我说百里红妆，也是真心的。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

左锦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滞涩了一下，脚步便停了下来。她会想到那日长陵的城门上，他重复了多遍的誓言，历历在目，一如就发生在刚才一样。

她轻笑出声，笑声尖锐自嘲，低低的道：“我这辈子说没说几个谎，不凑巧，答应这件事也是假的，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万天国。阳丰，你一个人回去吧。”她紧紧揪住衣袖，咬紧了牙齿。

在刹那间一股热流涌上眼眶，那些两情相悦，柔情低徊的记忆骤然间被忆起，巨大的酸楚和痛苦扑面而来，霎时间淹没这么些日苦苦维持着的清冷面孔。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一口热气，一如将所有的关于他的负担，全都抛弃了一般。

“日后，好自为之。”她掀开门帘，阔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丝毫不留恋。

君弈一时间如遭重击，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地闭上眼，忽而呵呵低笑了起来，笑声苦涩难听，仿佛将最后一点生命的活力都在这笑声中消耗殆尽一般，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那还在回荡的门帘，光线间杂着透着缝隙射进来，照在那一滴湿润的圆润印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