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别（1/2）

第一章死别

点白的雪花悠悠飘落至琉璃宫灯上，在迷花折闪的光线里悄然融化。天启国的帝雍宫中没有一个宫人守着，都被驱赶到了宫外，在长长的甬道之中寂静站立。

帝后恩爱，时常将帝雍宫变成二人世界。然而习以为常的宫人们不知，此时他们的帝王已经危矣。

至毒散魂散，三年消肺腑，八年没经脉，十年去魂魄。

此日，已到十年之期。

白羽内力尽失地斜靠在软榻上。纵然体露不适，但他依然看起来风华无双，是威严尊贵的帝王，也是芝兰玉树的高冷君子。似乎只是随意斜靠的姿态，也显得风度翩翩，雅致风流。

然而，他面对的不是会犯花痴的年轻闺秀，而是与他共度十年磨难、最终走上这无上高位的至爱——他的皇后、他的妻、他倾慕一生的女子，宫芳苓！

眉目绝代艳丽的宫芳苓面无表情，手持匕首，同白羽对视着，缓缓地，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二人无话。

宫芳苓不愿说，白羽更是不愿去问。

方才还可抵死缠绵，如何转眼便幻成眼下场景？

无声地在白羽面前站定，宫芳苓一点一点细细地看着他的长眉墨眼，视线滑过他泛白微抿的薄唇。他的眼中无法再用帝王手段遮掩的痛和疑，他的唇上紧紧关住所有的问。

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当她因看到他乏力倒下而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时，再多的问也没有了意义。

微微垂首，宫芳苓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

俯身，靠近他。

如同之前亲昵般，吻上他的唇。当舌尖想要探入这发凉的关口时，她抬手，匕首准确无误地扎入他的胸膛之中！

陡然间，白羽的瞳孔一缩！

距离这么近，她盯着他的瞳孔，那里面有她紧绷的面目，有她冰冷的神情，也有她瞬间睁大的眼眶。

可笑，她也受到惊吓了吗？

松手，宫芳苓起身。唇瓣分离，但始终没有分离的是二人对视的视线。

他一点挣扎也没有，就连无力推开她的举动也无。宫芳苓忽然发抖起来，手颤着捂上了自己的心脏，那里痛得如同刀割，仿佛是她的心被狠狠地插入了一刀！

看着捂着心、疼痛发抖的宫芳苓，白羽轻轻问道：“痛吗？”

宫芳苓颤抖着点头。

“有我痛吗？”他又问。

她再痛，比得上他临死之痛、无家之痛、被妻背叛之痛吗？

忽然地，宫芳苓便再忍不住泪水，压抑着声音地哭了出来。

面对宫芳苓的泪水，白羽仍然感到被扎破的心中愈加痛疼一分，难以自制地生出怜惜之情。想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想要去吻掉她面颊上的泪珠。

他便问道：“必须杀我，是吗？”不提十年感情，不提彼此相守，不提曾经山盟海誓，他只要一个结果。

宫芳苓抚上他的面颊，用手中的帕子去抹掉他嘴边止不住的血，语气坚定：“是。”

得到答案，白羽闭眼。他已不再留恋片刻，也不愿再去看她那如花却冰冷的容颜。曾经有多万般柔情，如今就有多冰霜似箭。无论是何原因她要杀他，但既然多年疼宠爱惜也无法融化她，他还有何好说？

白羽以为他和她伉俪情深，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她的心中藏着诸多秘密，他从不知晓。

看白羽闭上眼睛，似不愿再说话，宫芳苓收回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顿了顿，宫芳苓轻声道，“爱我吗？”

白羽道：“不愿。”

宫芳苓看他连眼睛都不睁地便果断回应，鼻间一滞，竟是又伤又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我愿！”她速速地说道，有种置气地倔强。

“不，你从未爱过我，”白羽的声音更轻了，“你只爱……令你杀我的东西。”

可笑他至死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令她心狠，他到底输给了什么！

宫芳苓伸手拉住白羽的袖子，抓得死紧，骨节泛白。

白羽胸口的龙袍已经被血水侵染，身体也愈发沉重地向下滑去。听见他的呼吸渐渐消弭，宫芳苓意识到，白羽要离她而去了！这个护她十年的男子，就要离开她了！

心中的慌乱此时再也无法压抑。宫芳苓用两只冰寒的手捧着他的脸，害怕他再也听不见地连连说道：“白羽，我爱你，若有来生我定好好守着你，任你逐我赶我、打我骂我，我都会一心待你！白羽……”

然而，她只听到白羽用极轻的气息回应道：“我、不愿……”

说罢，宫芳苓只感到手中重重一沉，白羽再无气息！

“白羽——！”

宫芳苓伏在他的胸前，扭曲了面目地长长大喊。他依旧宽厚却已不再温暖的胸膛遮掩了她的声音，沉闷的哭声飞不出宫门，帝雍宫仍然悄无声息。

猛然抬头，宫芳苓血红着眼睛，不眨一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