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其实你我皆相似（1/2）

言喻听了，有一瞬的沉默。

随即，抬手，摁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杀伐之事，交给我就好了。”

云玺一愣，顿时收敛了眉眼之间的所有戾气，两眼巴巴地望向言喻，刚想装上一装，便对上了言喻那张不惹凡尘俗世、清逸俊朗的脸。

一时失笑。

她是藏着爪子的猛兽，人尽皆知；可言喻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却一直是那副从容平静、不争不抢的模样。

她可不想让他的真实面目那么快地暴露在了朝政大臣眼前。

哪还有什么乐趣？

云玺道：“子昭隐居山林多年，哪能因着杀人而丢了佛心？算了，算了，还是我来——”

“我是剃度了还是出家了？”

言喻哭笑不得。

“你不吃肉来着……”

云玺的声音在言喻晦暗不明的眸光中渐低了下去。

她见言喻久不说话，讪笑两下，尴尬地将话题扯回：“子昭，群英会上你看不上罗乔的所作所为，那你又何必为了天下大事，把自己也变成他那样的人呢？”

言喻沉默依旧。

过了许久，才缓缓拿起茶盏浅嘬一口，缓缓说：“倘若我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狠之人……”

你可还会如现在这般亲近我、爱慕我？

云玺读懂了他未完的话，沉默了许久，才问：“那你与我父兄他们，不愿意让我知晓太多有关阴谋阳谋、杀父弑兄的故事，可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也是因为，怕我知晓了、变得内心阴暗了，就不是你们所疼爱的那个我了？”她直勾勾地望入言喻的眸光之中，说得认真。

“不是。”言喻回得痛快，“并非只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只想你永远一副弱者的样子。”

早在他来到安澜城，听说了许多长定皇姬曾经的许多“劣迹”之时；早在他与天子达成协定，知晓天子不打算让云玺知道太多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

他因“常尔玉”的重情重义、恣意张扬，而喜欢上了云玺此人。

可他不会因为她最初出现在他生命之中时的模样，而不喜欢她的其他样子——端庄大气、聪明慧黠也好，精于算计、性情急躁也罢。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使他所爱之人的形象更为丰满罢了。

在他眼中，云玺的每一张面孔，都有独到的可爱之处，都让他心生欢喜，甘之如饴。

就算云玺被权谋侵染，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如天子，如太子，如他，甚至如温衾，都知晓云玺不是罔顾是非人伦、滥杀无辜之人。

也就，不会因此而去厌恶她、疏远她。

言喻知道，云玺从不是弱者。

她剑术通达，可以自保；她有翡翠金玉牌

，四处通行无阻；她剑眉凤眸，凌然于众生之上。

她不弱，他也不希望她变成一株菟丝子——否则，一旦他与天子的筹谋出现了大的变数、一旦大盛就此倾覆，弱者的所能仰仗的一切都会顷刻间消失殆尽，她会成为任由风吹雨打的浮萍！

他宁可她强，强到可以自保，强到可以为她自己谋划。

可是他也希望，她可以在尚能依托于亲人、爱人之时，可以开心无忧，可以做她最初想做的那样的人。

做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该做的一切事情，去赏花宴赏花，去街上闲逛，去茶楼酒肆里打发时日。

言喻斟酌了一阵措辞，才笑道：“我和你父兄一样，希望我们的小丫头开开心心，安安生生。永远，不要违背本心。”

他说得简单，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却偏偏勾了云玺的心神。

“可是，我的本心，是你、是我父兄无恙亦无忧啊！”

言喻闻言一怔。

直到云玺上手掐了掐他的脸，才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他最开始想要的，可不就是云玺也像关心她父兄那般，被她关心着、保护着吗？

如今她陪在他身边了、想要为他分忧了，他却又想她不问世事了？

言喻想着，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气得云玺当即便从长凳上跳了起来：“你笑什么？！”

她刚才被他勾得说话不过脑子，不矜持的话语张口便来，真真是丢死个人了！

言喻却只管笑道：“我笑我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就看谁向谁妥协了……”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哪怕自己撞得灰头土脸，也想要护着至亲至爱。

云玺恼恨地望着他，磨着牙威胁：“自然是你妥协！你还想不想大婚了？”

算算时日，距三月三上巳节，也不过十来天了。

言喻好笑地道：“说起大婚，殿下可为自己绣好了嫁衣？”

云玺：“……”

她还没有。

不是没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