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北方有佳人（1/2）

夜半清风徐徐吹来，却吹不散老人眉宇间浅浅的轻愁。

窗外乌云缭绕着清月，禅房内一片沉寂。然而老人眼底点点的泪意，在这样凄清幽静的深夜却越发明显。“你说自己有愧于她，有生之年未敢相认。千寻兄啊，你可知如今她来找到我，我却爱莫能助啊。三十年前你我盟誓为兄弟时，却未料到今朝如此罪孽深重。她是你唯一的骨肉，你却舍得弃她一人于世，自己去寻解脱。”久久，一声感慨万千的轻叹传出，如梦站在门外惊呆。

“如若你仍在世，按照老规矩，我非罚你三杯‘红尘醉’不可。”那苍老的声音中仿佛多了些醉意，之后竟再未有丝毫响动。

怔怔站在门外，如梦心下已是了然。

原来，段如梦的生父竟真的是慧明大师。

如当日清风崖顶峨眉师太所述为实，想来定是段正铭为了一己之私而强娶了剑南山庄小姐，却不料那女子竟在嫁给段正铭前已怀有骨肉。之后方千寻看破世俗出家为僧，而段正铭在动员武林围剿魔教时杀了前妻宋青玉，之后带着襁褓中的随风回到山庄。并以防江湖中了解真相的人将此事宣扬出去，才不得已对外宣称随风是自己认养的孩子。

不对！

如此说来，那此刻禅房内的人是谁？他管死去的慧明大师叫千寻兄。

难道……

——他是段正铭？！

是易容术。

泪水扑簌簌滚滚而落，如梦脚下踉跄着转身就走，跌跌撞撞中天地间似乎竟没有一处安身之所。天地疯狂的旋转着，永无止境的旋转。

上代人之间的恩怨啊，究竟与她何干！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随风。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又怎会因气力不继而至今昏迷。过去的种种就让它通通随风消散吧，而如今，悲剧却如何也不能继续重复下去。

不如用她自己的命。

——换回随风的命。

启不公平！

垂眸抬腕，这一条光华璀璨的紫晶，也许是牵引她的宿命吧。

而她自己，本不属于这里的。不过是这里有她深爱的人，她才眷恋着不肯离去。而如今，终于要永远的离开他了么？为了深爱着的他，她是甘心就此离开这里的。就算是带着深深的眷恋不舍，就算是自己沦落到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她都会真心祝福他呢。

“就此一去不告而别，请方丈无须惦念。珍重！”将纸页上的墨迹慢慢吹干，轻轻压在石砚下，轻轻推门，趁天明直奔山下。

人生果然神奇得很啊，回想曾经，如今的情景与当初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当初她是一心想寻仇，报着一死的决心也要将围剿呼啸山庄的罪魁祸首斩杀于剑下。

而如今，她是想救人性命。就算搭上自己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无所谓是魔是佛，这中间原本也没有一条真正可寻的界线。不过是物是人非，洞悉世事人情后再无心去追逐那些所谓的是非对错。

眸光放远，如梦唇角牵出一抹笑。还记得当初在山庄后园的假山上，她拉住随风的手开导他要放下心里的不豫，试着将目光放远些，人才会发现更美丽的风景。

现在回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心情明朗了许多。

而自从那日说出那翻话后，她又真正开心过几天呢！

也许，时世真的能改变人吧。

比如她自己，在经历了这许多是非后，再也寻不回起初的质朴和纯真。

行至山脚下，天色已近黄昏。然而远远的，如梦却听到有谁在轻轻弹着曲。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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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的站在凄迷夜色中，如梦怔怔不知自己该往那边走。似乎天地之大，竟再无她容身之所。然而迷离不清的，竟有一点火光遥遥向她所在的方向飘来。这样的景象有些诡异，更多些神秘。想来那人定是穿着一袭黑衣，因此即使提着纸灯也让人看不到身形。

恍惚中如梦的心一紧，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无名！

自从那日客栈分手后，她就再未见过无名，到如今，都有一年时间了。也不知这些日子他过得可好，或者……已经生死殊途。

见那火光渐渐靠近自己，如梦侧身躲进旁边遮蔽的暗巷里。

那火影越来越近，如梦始终憋着气不敢大意。

待那诡秘莫测的黑影飘到如梦眼前，如梦才大吃一惊。

她现在究竟身处何处？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她现在所见到的一切景物都奇幻异常，仿佛身置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