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自卑自傲（1/2）

第六十三章 自卑自傲

胡人，自古时起，便是各朝各代大患，他们时而依附时而叛乱，没有成体制的国都，只有零散的部落联盟，首领亡故，顷刻间化为散沙。

野蛮、暴力、乱伦始终都是贴在他们脸上的标签，战乱时期，生活在边郡的百姓见胡人如见虎狼，即便是到了近代，开始建立起自己的政权国都，他们也极力地去摆脱曾经的这些标签，往汉化而去。

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始终拥有着极其强烈的自尊心，容不得外人半点侮辱，即便是已经占据着不少领土的胡人国家，暴力野蛮依然充斥着他们的血液，让他们一言不合便将汉人随意打杀。

与其说是自尊心或是骄傲，他们其实骨子里是充满着自卑感，所以他们不允许那些被他们统治的汉人眼神有丝毫异样，不允许敌人削其顶发斩其头颅，不允许自己死在汉人女子手中。

姜若兰的存在恰恰击中了他们自卑的内心，作为骄傲的狼神信徒，岂能让一个女子阻了去路？

那年轻的苍狼人也始终坚信着，狼神在天上注视着他，让他的刀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而他要用敌人的鲜血回报狼神的眷顾。

他带着这份坚定的信念，挥动手中利刃，癫狂的眼神几乎已经看到姜若兰在他倒下呻吟残喘！

噗嗤……

他的刀再也无法向前挥动一寸，因为一股凉意在他的胸口蔓延开来，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他也明白，为何连那位备受尊崇的副族长柯合都会被此女摘下头颅。

细剑抽出，年轻的苍狼人悲愤又无可奈何，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自己一眼，这才是真正的羞辱吧？

注视着年轻的苍狼人被一剑所杀，其余苍狼人纷纷双手交叠于胸口，为其念出祈祷之语，随后第二名苍狼人大步迈出，再度向着姜若兰冲上前来。

姜若兰轻轻吐出一口气，细剑再度刺出，就像夺去前一个人的性命一样，这个高大的苍狼人也是如此脆弱不堪，只是一剑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躲在暗处的孔池眼眸微眯，紧紧地盯着姜若兰的剑招，的确是定方流没有错，然而一身钻研于定方流的他，居然也有些看不透这无比熟悉的招式。

苍狼首领也在观察，他不断地派出手下上前与姜若兰进行决斗，他坚信着只要单单派出一人，对方埋伏在山林中的队伍就不会出手，而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愿，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止。

那山林之后的烟尘也好，阴霾也罢，只要眼前的女子还未出现危机，他们就不会动手，而一旦姜若兰出现破绽，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斩杀，哪怕自己惨死当场。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姜若兰不仅那几百伏兵是假，就连派出去的苍狼斥候都是被隐藏在周围的孔池所杀，否则此刻早就派人一齐冲杀，岂会给姜若兰继续消耗自己兵力的机会。

原以为姜若兰至多也就支撑一时半刻，但是当她脚下躺满了苍狼人的尸体，而她却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时，苍狼首领包括所有的苍狼人内心深处都开始生出恐惧之意，这真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这真的是人？是这些年来，连苍狼族都可以随意欺辱的梁人？

姜若兰抹了抹右脸上的血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鲜血还是苍狼人的鲜血，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这将近二十多人的车轮战过后，她的体力开始急速下降，专注力也逐渐变弱，所以才会被最后的几个人砍出一些皮外伤，而即便是皮外伤，一旦鲜血止不住，随着动作更为剧烈，她会变得更加虚弱。

对方显然是看出了姜若兰已经进入了疲惫的状态，所以急忙催促着自己的手下继续发动进攻。

姜若兰注视着眼前狰狞着面目，向自己攻来的苍狼人，耳边逐渐安静，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调整呼吸，你的进攻要跟上呼吸的节奏，不论是战场还是与人对决，你不可能永远都处于上风，当你陷入绝境的时候，你不再有更多的思考时间，只有呼吸才是你最值得信任的，跟着你的呼吸走……”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那个征战了大半辈子，明明已经白发苍苍却中气十足的老人，整个梁国都如雷贯耳，不论良人恶棍都无比崇敬的柱国爷。

那个时候只能拿着一把木剑，在爷爷严格的训练下，日复一日地挥动，即便是自己被嗣汉天师钦定为旷世奇才，爷爷也从未放弃过对自己的严厉，也难怪，他虽然是众人所崇拜的柱国爷，但是他的天资确实平庸到可以用蠢笨来形容，而就是这么一个平庸之人，却领着自己手里头的一帮子兄弟，硬生生把梁国支撑下来。

哪怕是其他的国家，也有着这样一句童谣，所谓，男儿当作姜定方。

他这一辈子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致，白身起家，力挽狂澜，位极人臣，但是他也有遗憾，和所有梁国男儿一样的遗憾，从头到尾，他们梁国之军都走不出这一方国门，看着自己垂垂老矣的白发，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两个儿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