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2）

中扑散开一方轻雾绢帕，将她容颜罩起，只将一翦秋水星眸露出：“这样烈的太阳，不知你如何撑到现在？”

姞儿此时方觉面上得被日光烤得生疼，不仅如此，身上也难受之至。直到朶蒙为她掩上雾白色绢帕，才舒缓一些，在环视四周的突厥女子，不知何时，已然齐齐戴了丝帕护住颜面，免受酷日炙烤。

心中不免暗恼自己粗心，携了母亲出来，却又害她受苦……

心思忽转，似是想到什么：“你何时回来的？”

“方才。”朶蒙抿唇，隐有笑意，示意她边行边说，姞儿会意，且行且言：“你那日等的人，是子期？”

“他是凌逍子。”朶蒙面色隐晦，笑却未褪。

“不管他是谁，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她似是已不耐烦了。

朶蒙犹豫一瞬，无波无澜道：“算是吧。姞儿，你若为他好，就别去找他。凌这个人，看似放荡不羁，实际心比天高。想他当年只用三年便可驾驭海魂碧玺，而渺云宫宫主楚秋白六十年都毫无所成！这些年望海阁在江湖中急速崛起，几乎与渺云宫比肩。若非卓绝的天赋奇智，必是无法做到这些。”

“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听朶蒙语气，对子期似是极为了解，姞儿疑惑道。

朶蒙听出她说的是“又是什么关系”，心知她意指阮之昂之事，遂乌眸忽闪，道：“无甚关系。惺惺相惜而已。他在九重宫阙中大起杀戮，官府自是饶他不得，这些年他惹下的江湖仇怨更是无数，凌原想弃望海阁而去，不想，望海阁中，浩浩上下部众却毅然追随。”朶蒙面有敬慕，转而哀戚：“如今，那双眸子算是废了，除非……却也几无希望。他自知已残，必是不愿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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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君心暗度浮云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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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淑苑内，幽碧兰草，丹卉秀木，蔚然馥郁，未到春色极盛的时令，窈淑苑内，已是满庭芳华。自姞儿离去，世民日日夜宿在此，已成习惯。

帝王御案---紫金黑檀镂澐案就设在昔日淑妃的书房内，每每入夜，他手舞丹青，描丹，点翠，流碧，飞白，满室墨香……

书房画卷纷叠，或开或卷，堆满一室，分明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千般姿态；同一双眉眼，万种风情。

宫人们并不知他们的帝王夜夜独宿窈淑苑，不眠不休，只为描绘一个女子。他们只私底下传着：

淑妃做一日尼姑，皇上陪着她做一日和尚。

紫金案侧，琼脂芳烛疏淡燃烧的火焰，恍而一阵轻微明灭，似是有疾且轻的气流呼啸擦过。

世民此时恰在批阅奏折，眼尾余光陡然浮光犀利，头抬也不抬：

“……如何？”

烛火的黯淡光晕下，有黑衣人长身立，拱手低低道：

“回皇上，--那夜，翠微庵出现的刺客，已查明确是来自三个不同的杀手组织，此外，还有两人周旋其中：

其一为已经毙命的翠微庵主持。其二，或许就是将娘娘劫走之人……

庵寺后的半山坡，隐约留下不少马蹄印，前深后浅，趾外开，比寻常骏马之蹄印大许多，

在中原鲜为少见，应是西疆良骏所留……”倏然顿住，似是在等帝王的允许。

“说下去。”世民思绪幡然辗转，仍是手不辍笔在奏折上飞书批注。

“突厥那边的线人也证实，当日朶蒙可汗并不在突厥国中……”世民执笔之手微不可现地僵硬几分，缓缓举头，眸烁han光，凛凛打量暗处之人，神情陡削睿明：“谁许你查这些？”

那人不禁打一个激灵，忙不迭跪下道：“臣罪该万死！不该妄作推测……”

瞥过去一眼，阴枭犀利之光闪电般掠过世民乌眸，森森道：“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黑影中，那人转瞬消失了踪迹。

她在他那里，总算性命无忧。世民黯淡眉宇稍微舒缓，映了明澄烛光，尤其隽逸灼华。

他稍稍思量须臾，低低吩咐道：“公缙，方才之人不可再留。”

黑暗处，有男子疾步而出，身型修伟，面细肤白，形容周正，音如琴伴瑟鸣：“公缙明白皇上的意思。”

世民鼻腔低低嗯了声，二指捏着一封泥金绦纹信笺交与那人：

“交与朶蒙可汗……此事切莫与人道。你此去突厥一事，也不可泄露蛛丝马迹。若生事端，朕--也只能弃一子而保全局。”

那人神情愈发谨慎，清眸内敛睿犀：“臣定不负君命。”

皇上的事情，公缙心知肚明。一旦淑妃娘娘身在突厥之事传到朝野，娘娘即使跳进黄河也难得清白。

公缙策马一路疾驰，除在驿站更换马匹时稍微喘息片刻，不敢沿途做丝毫停留。一连几日奔波，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两国边界重镇--松州城。公缙这才稍微缓口气，随便进一家食馆买了些吃食，方出店门，才发现对面是一幢三层的奢靡楼阁，花厅锦绣，灯火辉煌，飞彩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