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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1/2)
门,听到了规律的呼吸声,夹杂着几句梦呓。眼睛适应黑暗后,背靠白垩岩的小木屋愈发显眼。他溜到房屋另一角,依然盯着房门。
他从情诗集里撕下几页纸,把每首诗揉皱或搓成团,塞进小木屋树枝墙根的缝隙里,又往每团诗页上堵了个松果。随后他掀开火炉盖,用刀从盖上挑起一叠浸过蜡的亚麻碎片,丢进烧着热炭的炉膛。等火烧旺后,他又挑出布片撒到纸团和松果上,鼓起腮帮,向闪烁的黄色火焰吹气,直到墙根燃起。他从鸟巢上拆下干柴扔进火里,噼里啪啦一阵爆响,火势愈来愈烈。干树枝搭成的墙体缓缓冒烟,老七强忍住咳嗽,望着轰然起火的木屋欣然一笑。
老七走回屋门,高举木棍。心里暗自盘算:若这臭婆娘被活活烧死,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要是她被烟呛醒,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门,我正好一棍子打破她的脑袋,让她连说句话都来不及。她死了,我就复了仇。
“真是妙策。一旦得手,他就能取回风暴堡的力量之源了。”老三在干柴的爆裂声中感叹。
“咱走着瞧吧。”老大的声音是远方夜鸟的哀鸣。
火舌蹿上小木屋,逐渐向木屋两侧蔓延,绽开明亮的橙黄色火焰。没见人从屋里出来。这儿很快成了炼狱火海,层层热浪将老七逼退了几步。他得意地勾起嘴角,放下了木棍。
突然,脚后跟传来一阵刺痛。老七回过身,看见一条眸光清亮的小蛇,猩红的蛇皮映照着火光,毒牙深深插进他的皮靴后跟。他举起棍子猛地击打,可小东西松开口,扭动身子,刺溜一下就蹿到了一块白垩岩后头。
脚后跟的疼痛减弱了些。若那蛇吐了毒液,老七想,那该被皮革吸收了大半。我要扎紧小腿肚,脱下靴子,在伤口处画一个十字,把毒液吸出来。这么想着,他借着火光找了块白垩岩坐下,使劲拔靴子,可怎么都脱不下来。双脚失去了知觉,想必肿胀得厉害。他得赶快把靴子切开。他将脚抬到大腿那么高,突然眼前一黑,如篝火般照亮狄戈瑞沟的火焰骤然熄灭,han气侵入了他的骨髓。
一个柔软如丝绞绳、甜蜜如毒糖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烧了我的小屋是想取暖吗?你蹲在门口,是想看这场火称不称我的心意?”
老七本想回答,可他下颚的肌ròu绷得紧紧的,牙关僵硬。胸腔中心跳如擂鼓,全然失了节奏,狂野而杂乱无章。他分不清全身的动脉和静脉是在任火焰流经四肢百骸,还是在泵送han冰。
一个老太婆走进了他的视野。她很像住在小木屋里的那个老妪,但要更老,老得多。老七想清一清疼得流泪的双眼,可他忘了如何眨眼,怎么都合不上眼睛。
“你理应羞愧难当。”老太婆说,“不仅纵火,还对一个可怜的独身老太太施以暴力,要不是她的伙伴好心相助,她只能任人摆布,随便哪个过路的流浪汉都能欺负她。”
她从白垩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绕上手腕,走回小木屋。屋子奇迹般地完好无损,或是恢复了原样。老七不知是哪种情形,也无心去想。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收缩,忽快忽慢,若他能尖叫出声,他一定会叫得撕心裂肺。痛楚一直持续到黎明,六个兄弟齐声欢迎他的加入。
老七最后一次往下看,看自己扭曲却依旧温热的躯体,以及眼中的神色,旋即转过身去。
他用清晨麻鹬的鸣叫声说:“没有活着的兄弟能让她偿命,我们中也没人能成为风暴堡领主了。走吧。”
待他说完,这地方连一个鬼影都没了。
太阳高挂天空,瑟莫勒夫人的篷车缓慢而艰难地驶过狄戈瑞沟。
她瞧见路旁有间熏得焦黑的破败小木屋。待靠近后,路边有个身着褪色红裙的佝偻老太婆向她招手。老太婆头发花白,皮肤皱缩,还瞎了一只眼。
“日安,好姐妹。你的房子怎么了?”瑟莫勒夫人问。
“现在的年轻人哪。可怜的老婆婆从没害过人,他竟然烧了我的房子以此为乐。不过呢,他很快就得到了教训。”
“可他们从不感激我们的教诲。”
“您说得对极了。”老太婆话锋一转,“亲爱的,告诉我,今天有谁和你一起赶路啊?”
“这与你何干?”瑟莫勒夫人傲慢地说,“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谁跟你在一起?你要是敢说谎,我就叫大雕把你撕得皮开ròu绽,再把你的尸体挂到暗无天日的深渊。”
“你究竟是谁?居然敢这么威胁我?”
老太婆一只眼完好一只眼浑浊,她抬头瞪着瑟莫勒夫人:“我认识你,臭水瑟。闭上你的臭嘴。谁跟你一路同行?”
不管她想不想说,瑟莫勒夫人感到字句脱口而出:“有两头拉篷车的骡子、我自己、一个被我变成大鸟的女仆,还有一个变成睡鼠的年轻人。”
“还有谁?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我以姐妹会的盟约发誓。”
路边的老太婆撇了撇嘴,喝道:“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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