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不是她……（1/2）

第97章　你不是她……

天下至尊，不能失仪，更不能落泪。

他叹了口气：“你不是她。”

女子跪坐于地，在满地梅花之中再次叩首：“临安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万安？”天子自嘲而笑：“朕若不万安，还能如何？下来吧。”

小舟从水面而过，萧静昭立在船头，那杆紫竹箫已经又插回了腰后。

伸手，相握，微一使力，慕清璇已经由他扶着从木台上下来，站在船上行向岸边。

皇上看着这一对年轻人越走越近，脸色却辩不出喜怒。

再次行礼，皇上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你去了太原？”

问句的形式，陈述的语气。

萧静昭再次躬身：“是。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身为皇子，擅自离京，谁给你的依仗让你觉得这罪名你担得起？”皇上的声音依然平淡无波，但听在这几个人耳朵里无异于雷霆。

萧静昭再无辩驳，跪下听审。

这件事还轮不到慕清璇为他求情，只能从一旁走上前来：“临安有罪，前来请罪。”

皇上看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了两份温和：“她是你什么人？”

直视天颜一眼，慕清璇并不畏缩：“卫夫人，是臣女的夫子，五年教导，不敢忘怀。”

“五年？呵，她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待了五年，一次都没有来见朕……”这个男人的语气斑驳复杂，却没有掩藏住伤心：“你的确像她。第一次见你，朕就该知道的，不是她倾心教导，怎么会与你这样的深闺贵女？说吧，你今日跟朕的儿子费尽心力，是要求什么？”

“是臣女仗着救命之恩请殿下相助，要来求陛下的，只是臣女，”再次行了稽首大礼，姑娘抬手看向天子：“臣女是来替恩师祈求陛下隆恩，望陛下，看在死去的人的面子上，仁心善德，施舍一条生路。”

“替她来的？你凭什么替她来？又凭什么要朕的恩典？”不怒反笑，天子红着眼的样子跟天下的伤心人，也没有太大分别。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的，更是如此。

他有多在意她的死，就有多爱她，多放不下她。

萧静昭想上前去替慕清璇辩白几句，却被她死死抵住：“臣女陋颜，自知没有颜面求陛下的恩典。奈何恩师离世，尸骨无存，臣女顾念师恩，不能不来求您。求陛下圣恩，赦免无辜稚儿。”

“无辜稚儿？”皇上沉吟道：“那个孩子？”

“父皇！”萧静昭还是上前去了：“父皇，此事并非临安县主胁迫，是儿臣自愿相助。此事牵连甚广，是儿臣私心以为不应该私下处置那孩子，才会助县主将其带回京城。”

“陛下，夫子生平流离颠沛，居无定所，口中说的是游历天下，其实不过是无家可归的伤心人罢了，”额头抵在地上，是冰冰的凉，慕清璇忍着身上的寒意将话说出口：“夫子临终之告诉臣女，这孩子姓卫，叫澜洵，情愿他只做卫家的普通子孙，日后心向山水澄明，再不受这世间纷扰缠身，一世受缚困苦。臣女愿以性命为他作保，日后将他当亲弟弟教养，绝不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求陛下开恩，饶过夫子唯一遗世的一点血脉吧。夫子如今尸骨无存，只剩这一点骨血了……”

语至情浓处，已是凝噎。

皇上看着她身上的月华裙，竟然有了丝丝笑意：“谁说那孩子是她唯一遗世的东西？”

寒意愈甚，慕清璇伏在地上几乎不敢动弹：“陛下……”

“你是她唯一的学生，你不也是她遗世的传承吗？”明黄袍服晃动，皇上下座行至她跟前：“或者，你就是另一个她？”

暗示意味，不要太浓啊。

慕清璇苦笑：“若陛下做此感想，臣女愿即刻自裁。”

“这种情况，你不应该代替你的恩师来安抚朕的情绪，给你用性命保下的小师弟求情？”皇上从旁边的案几上又拿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或许朕那时候龙颜大悦，就放过那个孩子了。”

萧静昭一直腰就要说话，被慕清璇一把拉住手臂制止，沉声道：“陛下隆恩，奈何臣女顾念师恩，不敢妄受。陛下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所以不知道，澜洵的眉眼，很像夫子。叠叠远山眉，灼灼丹凤目！”

这是皇上跟卫夫子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卫夫子说的话，初遇的情分，总是最单纯的。

醉意一层一层漫上来，皇上有些口齿不清：“她还记得，还记得那一日……”

“夫子从未忘记，也从未恨过您，造化弄人，夫子感叹的是缘分，”慕清璇忍着怦怦直跳的心带来的激动，尽量平静了语调：“今生已无缘，相去不可惜，夫子壮烈赴死，为的何尝不是心灰意冷？陛下，夫子的性子，您忘了吗？”

“对，她这个人，骨子里最傲气，”皇上蹒跚失笑：“我若执意要了你，她就更该看不起我了，呵……”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皇上连‘朕’的自称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