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砧板之鱼（1/1）

第136章 砧板之鱼

那双眼眸隐忍，凛冽，却又炽烈，愤怒，寒冷彻骨，却又烈焰灼灼，仿佛似有无尽怒火，集汇于一处炙热，却又于喷薄而出时被极力压制，水火交融，难分伯仲。

“咕嘟——”

于不觉中咽了口水，张叔瞠目结舌——这种将怒未怒，欲恼不恼的情形于他而言，无疑是种天大的折磨，就像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眼看手起刀落，却迟迟不肯动手，命丧九泉之前的漫长等待，比直截了当地去死，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等等……自己又不是鱼，又没被按在砧板上，怕甚么？

“矫情甚么，你分明就是个女人！”凶神恶煞装给谁看，将王府翻个底朝天了不起？他还不信，这瘦猴精还能将天翻个低掉不成，“娘们唧唧地拿个斗篷，你看哪个男人穿花样缎子的斗篷？你……你就是个女人！你……”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孙九泉眼中的急剧变化，张叔立时期期艾艾：“你……你……”

霎时工夫，声音便轻如蚊蚋。望着那双眼瞳，张叔终于噤若寒蝉，愣愣张着一张嘴巴，不说话了。

不过又一刹那，那双眼眸便又变了颜色——竟是由深变浅，逐渐化为一汪清泉。

亦或——一捧深潭。

不知为何，竟觉那眼瞳颜色越是清浅，乍一看去，却越发深邃，直觉一汩寒泉涧落心底，霎时冷得彻骨。

“啊！”

全身当即一个激灵，仿佛被冰锥刺了一下，张叔惊叫着跳开，连连后退结结巴巴：“你、你要干啥？”

“别、别过来啊！”踉踉跄跄向后退去，猛然一个趔趄，张叔腿下一软险些坐倒，终是忍不住，强壮了胆子色厉内荏大喊——

“别过来！”

“别过来……告诉你，老子会武功！”翻来覆去喋喋不休，连他自己都觉了无新意，情急之下，颇不耐烦的张叔终是无从忍受，直指孙九泉愤然大喊：“你不知大夫都有功夫底子？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还能怕了你小子！我——”

“啊——”

说着攥了拳头向孙九泉直冲过去：“你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

他人生得高大，一张大手攥了拳头，直如孙九泉面庞大小。许是天寒的缘故，固然身子笨重，两人站得却是不远，加之张叔步子又大，竟是几步便到了孙九泉面前，早已蓄势待发的硕大拳头猛然向孙九泉面上打去！

“张叔！”

拳风唬唬吹起孙九泉两鬓碎发，眼看拳头离面庞只余一寸，忽听不远处一声叫喊，声音不大，却带着异于平常的尖利，透着满满的诧然与惊惧，尖锐至极。

“张叔住手！”

一道白影突然现于眼前，听得那声惊呼，张叔下意识便是一滞，奈何拳头早已打出远远，纵然反应迅猛，却已是不及。

“砰！”

一声闷响顿时响起，并无想象中触及棱角的坚硬，张叔只觉拳峰触上一片轻柔，随即整个拳面都陷落进那片柔软，如此之大的力道，却连一点痛感也无。

那的确是一张脸，他也的确分毫不差地打到了那张脸，只不过他打到的……是一张女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