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杀牛（1/2）

人间有桥，勾连两岸，大河南北的众生农商经由大桥相互交流往来。

阴间有桥，接连阴阳，困顿无门的游魂野鬼通过大桥不断轮回流转。

人体内也有桥，连接着识海雪山和气湖丹田，修士们在识海中蕴养的灵气通过这座桥输送进丹田之中，然后便是修为和术法的精进修炼了。

刘宣的桥被斩断了，同时斩断的还有他的心脉，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碎片又迅速陷入黑暗。在昏迷之前，刘宣只看到漫天的光芒光芒中似是神游道长的身影被一只巨手砸中，还有就是师父举着屠刀状若疯魔。

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清晨的牛家村最是静谧，薄雪还未化尽。一截树挂毫无预兆地掉在了地上，扰乱了袅袅炊烟，惊醒了懒散公鸡，惊动了满村喧闹。

刘宣猛然坐起来，汗水如珠，低头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胸口光滑如初，连一丝的疤痕都没有见到。原来真是一场恶梦！

身子底下的热炕蒸得人慵懒上来，刘宣藏起心中隐隐不安，重新重重躺了下去，睡意全无，浑身汗透但还是想再懒一会儿。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一股凉气伴着牛婶的大嗓门从门口一直涌到了刘宣窗前。牛婶一把将被子掀开，将一碗热汤递到了刘宣面前，“宣哥儿，尝一尝，婶炖了一晚上的鸡汤！”

刘宣咧嘴一笑，端着碗呲溜呲溜地喝着热汤，穿着单衣就迈出了屋门，身后的牛婶慌里慌张抱着棉衣追了出来。

“醒啦！”老牛头不善言辞，只是一脸宠溺地看了一眼刘宣，便继续开始了劈柴的劳动，呼喝声中白气如练。刘宣将大半碗鸡肉塞给老牛头，接过斧头便对着木柴剁了下去。

刘宣闹了一个大笑话。古人形容一件事情轻而易举常用的词是探囊取物反手观掌，但是这些的前提离不开千百遍的练习捶打，卖油翁到了终老才能倒油如丝，养由基十几年才能百步穿杨。刘宣的一斧头下去，斧头飞出老远，差点砍中了瞌睡的老狗，木柴则滚出了好远。

门口进来的街坊和一帮大小伙子正看了个满眼，大笑声中，整个村子热闹起来。

“宣哥儿，给你找个媳妇要不要？”闲散汉子调侃着，不过却被牛婶翻了个白眼，“母鸡哪配的上牛犊子，回头再找个丑丫头，我撕了你的嘴！”

一帮小孩子簇拥着刘宣去了村外桑树林里，那是刘宣定的教课场所，附近没有杏树，但还想学一下圣人风采，所以尽管有些晦气，桑树林还是满足他的想象的。

牛屎山在牛家村北面绵延而过，挡住了北来的寒风，山脚下面的桑树林枯枝如刺，不过倒也意外地有些暖气。

十几个小孩子都是好学的，各自从怀里掏出册子，开始问询各种问题，不过刘宣今天却没有心情讲授什么算术，物理，而是坐在横木上发了一会儿呆后，突然向着孩子们说道：

“今天不上课，就这么薄薄册子笨蛋都学会了，再过些年你们也要成人立业，我们闲聊几句吧！”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不过还是依言围坐了下来。

“以后终究要和别人打交道，首要的便是要区分善恶好坏。”刘宣指了指离得最远的小胖子说道，“三胖，你先来说一下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与此同时，牛家村里，一行人簇拥着乡下郎中急匆匆进了老牛头家的偏房，一股青烟腾起，牛婶用扇子使劲扇着，火越来越旺盛，瓦罐里的刺鼻药味窜了出来。

“善，就是做好事，就像村里牛大户家每年给孤寡老人送粮食，还借给了村头的二哥家钱，让他给母亲治病。对了，每年都组织修路修桥。恶嘛，自然就是我妈了，早上还没睡醒就把我被子给掀了起来！”

孩子们大笑起来。

老牛头家，郎中叹着气摇头走了出来，众人一片紧张。

桑树林里，刘宣用大笑将心中的不安压制下来，继续同孩子瞎扯。

孩子心性最是单纯，给一块糖便是天下最大的善行，打一下屁股就成了世间行凶的恶魔。

“什么玩意儿，”刘宣笑骂，“都给我记住了，善恶，一看心，二看行。”

“见到乞丐挨饿立刻眼泪婆娑，这种不叫善；看见小孩儿在河边游玩将其骂走，这种也不叫恶。善恶之分，要看本意，还要看结果！”

“村里牛大户平时供奉漫天神佛，这是好还是坏？人间善人地主喜欢修桥铺路却很少有人将乡里的沟渠修葺一番，这是为何？农户平日里难免遇到灾荒疾病，这时候村里大户借给救济的钱粮，是良药还是毒药？”

突然一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俺爹不是坏人！”

老牛头家，挤进了半个村子的人，面对着一筹莫展的郎中，一个汉子说道：“牛膀胱治百伤，这是俺听人说的，郎中先生，看看这个偏方能用不？”

“人间烟火气最能治奇病，可以试一下。但是这时候去哪里找牛膀胱去？”郎中问道。

“俺家有牛！”老牛头猛地一跺脚，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抄着斧头便向屋后牛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