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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2/3)
也从来没有晕过船。这一次看来是逃不了了。胃里酸酸的东西不断往上翻,象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往上翻,我强忍着,一次次使劲压下去,压下去又翻起来。船舱里有人呕吐起来。呕吐似乎也会传染,有了起头的,便一个传一个,直到整个船舱。我终于也忍不住,从铺位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洗手间吐起来。
我第一次知道,晕船一旦开始吐,就没完没了。坐船去威廉群岛需要一天一夜,我本来想利用坐船的时间,琢磨一下开会时的发言。现在根本不可能做到。我吃了吐,吐了吃,吐了一路,不止感觉差不多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有几次嘴里确实有浓厚的苦味,那是胆汁。我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睡也睡不好,只有实在没东西可吐,也实在没了力气,才能稍微睡着一会儿。
等到终于离开货轮,踏上威廉岛的码头,我已经虚弱不堪,犹如刚生过一场大病,走路都在打飘。在以后的两天里,无论是参观还是开会,我一直象是在梦游。
黄毛不知为什么叫了两声,吓了我一跳,打断了我的回忆。有几只斑鸠来到了院子里的草地上,黄毛追过去,斑鸠半飞半跳往远处去,黄毛就再追过去。黄毛是又在玩它追鸟的游戏。
会议颇为平淡、无聊、乏味、冗长,boretodeath,我有点昏昏欲睡。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会上,我有一个发言,需要阐述我们对于小岛国发展的立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确保会议不出现对我们国家不利的人和议题。参观可以梦游,开会不能开小差。我从裤兜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清凉油,抹了抹太阳穴,感觉好了点。
这是一个关于发展的会议,人人都在谈发展。但我听出来了,所有人除了对“发展”这个词没有异议外,其他的,譬如谁该发展,怎样发展,都是各说各话。我突然想起马克·吐温写的《王子与贫儿》。这个发现顿时给我提了神。我仔仔细细听了会上每个人的发言,把他们大致分成两拨,一拨是王子,一拨是贫儿。贫儿想过王子的生活,王子呢,渴望贫儿的生活。马克·吐温大笔一挥,把书中的王子变成贫儿,把贫儿变成王子,有趣的故事就这样展开了。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不一样,王子和贫儿不会互换。于是,王子与贫儿在发展与不发展的问题永远无法达成一致。
我的发言当然是挺贫儿的。站在王子立场上的,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说来自P国,女的是一个国际组织的代表。我看着他们眼熟,象是上了船又下了船的那两个人。他们不是下了船了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会场?我觉得不可思议。会后,我问了约翰,约翰告诉我,他们没有坐船,是改坐飞机来的。
他们倒是会想办法,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了,那次代表P国参加会议的人应该就叫布朗。
“对,应该就是布朗,”我脱口而出。黄毛听见我的声音,以为我在叫它,停下脚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对,应该就是现在P国驻吉多的代办布朗。我说呢,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原来是在威廉岛。那时候布朗没留络鳃胡子,显得年轻,也没有现在这么胖。外国人,留不留胡子,尤其是络腮胡子,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
好吧,下次再见到布朗,我就知道了,我早在几年前就同他有过交锋了。
太阳掉到篱笆墙下面去了,天快要黑下来。我又点了一支烟。我戒过好几次烟,重新捡起来就好像中间根本没有断过。
会议好不容易结束,现在就差上船回基比了。我们一共在威廉岛待了两天。岛上居住条件有限,我们只能白天上岛开会参观,晚上住在船上。船停在外海,我们来回靠小船接送。小船接送要经过一个瀉湖,叫lagoon。瀉湖外面围着一圈珊瑚礁,只留一个豁口,听约翰说还是用炸药炸开的。风平浪静时,瀉湖无比美丽,象一面蓝盈盈的镜子闪着光,船行在湖面上,如空游无所依,是我那次威廉岛之行最美好的记忆。
我同约翰是最后一批上的船。前面几批都已顺利到了货轮上,小船折回来最后一趟接我们。我们刚上船驶离岸边,湖面上突然狂风大作,刚才还轻轻摇曳的椰树叶,在风中疯狂呼扇起来。小船是机动船,驶近豁口时,动力完全被大风抵消。小船只能听任风浪摆布,一会儿被抛到浪尖上,一会儿又被扔回浪底。我一会儿被从船头扔到船尾,一会儿又被扔回到船头。船上的每个人都象皮球一样在船上来回,手脚并用,说不上是什么姿势,用尽最后的理智互相躲闪,有时还是会撞上。我尽量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船帮。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浪袭来,我的双手松脱,人身不由已被抛向空中。
我想这下子肯定要被抛出船去了,不知生死。突然感觉有人用力拉了我一把,我又落回到小船里。就这样,不知被大浪抛上颠下了多少次,小船才驶出了豁口。驶出豁口,浪反而小了,小船也稳定下来。我才发现我的脸和胳膊不知什么时候都撞出了血。
“你没事吧?钟先生,”我听见约翰在问。
“没事,”我说。我现在才意识到,刚才拉我一把的是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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