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p>不待安易持开口，周煜喘口气儿自己又续上了，是不是十根指头都数的过来？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生分呢？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说我们改！”</p>

<p>对——”安易持习惯性想道歉，生生止住了，张张嘴，有些不知所措。</p>

<p>两人突然沉默下来，在汽车擦身而过的热làng中，在路面修整的噪声中，足足走出去500米，安易持才终于讷讷接上了话茬，他说，不烦你们，也没什么需要你们迁就，真的……平时你们说话，我都好好听着了，只是插不上话所以不怎么参与，没别的意思。”</p>

<p>怎么就插不上话？”周煜被这吞吞吐吐的犹疑击的怒火攻心，音量提高了一倍，我们能说什么？既不说哲学也不扯政治，都是十二年苦读熬出来的，徒手开根号都行，瞎他妈扯淡怎么就不行了，你跟我说说难在哪儿？”</p>

<p>你……冷静一下，别生气。”安易持递了自己还没有拧开的饮料过去，觉得自己的确该开诚布公一次，于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说，我，我跟爸妈关系都不亲近，说不来家人之间的趣事……好像每个阶段都转过学，连同学的脸也没认全，就赶着到了另一所陌生的学校，所以同学，老师之类的吐槽，也没有太多的素材。我老老实实地念书，按部就班地考试，也就没jiāo过女朋友，说不了早恋的感受。至于朋友……我的朋友很少。”</p>

<p>你看……”安易持摊了摊手，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没骗你吧？”</p>

<p>也许饮料的甜味提高了血糖，周煜后知后觉的冷静下来，这才生出几分歉意，小声说了句抱歉”，手指抠动瓶身的塑料表皮，他说，我不知道你……有点惨啊。”</p>

<p>不会。”安易持闻言笑出声，只看着就能想象到柔软触感的脸颊显出深深的酒窝，他说，我过得很好。”</p>

<p>你这样自欺欺人的，不利于身心健康。”周煜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随后撵上去，一巴掌拍在他肩头，留下这么一句，然后匆匆忙忙猴子似的跑远。</p>

<p>与其说安易持头一次被人当面戳穿，不如说他头一次寥寥几语，跟人提起久远的往事，他停在原地愣了愣，笑着想，也不全是自欺欺人。</p>

<p>至少8岁之前，他的确过的很好。</p>

<p>那时他家不富裕，他和彼时还只是个司机的安济民，以及他的亲妈寇chūn娟一起，生活在不到30平米的房子里。</p>

<p>老楼房紧邻着单位食堂，外墙被后厨油烟熏得黑中泛huáng，寇chūn娟每日掐着点儿开窗通风，jīng确掌握了食堂准备餐食的作息，得益于此，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后来得到了食堂备餐员的工作。</p>

<p>安易持印象里，那几年过的很太平，新的主席还没有上台，反腐反贪的活动还在孕育，安济民可以在周末闲暇的时候公车私用，带着一家人去市里的公园散心。</p>

<p>母亲河浩浩汤汤自西向东，沿途卷走松软的沙土，浑huáng的河水洗刷两岸，豪迈瑰丽的景色落在谁眼里都是一样的，并不因为观览者贫穷或是富有而有所差别。</p>

<p>小易持在阳光下的草坪上放风筝，在河边支起的简易摊子上画石膏像，在充气水池里钓起塑料假鱼……安济民和寇chūn娟永远站在他身后。</p>

<p>那时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每次玩累了回家，需要写一篇游玩感想，除此之外，日日能吃能睡，心无旁骛。</p>

<p>后来安济民破釜沉舟，扔了薪水稳定福利良好的工作，辞职决定经商，不知不觉的，家里的积蓄就与小易持一同成长，甚至涨幅更大，支撑着安家买了自己的豪宅和车子。</p>

<p>安易持那时还不会失眠，也就没能发现父母深夜日益持久的争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