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浓雾（1/2）

第72章 浓雾

见郑茂柏示意自己继续说，她并没有着急说出来，继而反问道：“可是爹你想想，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些人，会对这个提议持赞同意见的？”

郑茂柏捋着有些发白的胡须，低头思索片刻，忽然眼里闪出一道亮光来，“溪儿指的是，如今正在京城中等待科考的那些考生们？”当然，这里只是指那些十年寒窗苦读，只求一朝能用自己的实力来金榜题名的人。

说起来，今年的考生要比往年少了不少，全是因为去年的那桩科考受贿泄题案，天下学子皆因此寒心。

郑越溪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才是最希望科考能做到绝对公正严明之人，去年的前车之鉴犹如昨日发生，他们步步小心谨慎，唯怕又出现那样的事情，如果他们能知道小王爷的主意，必定是最高兴的。”

虽是这样的道理，郑茂柏沉吟片刻，但还是摇了摇头，“但他们手中无权无势，就算知道了，又岂能和那些世族大家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郑越溪却不这样想，“可是爹，治国之道什么是最根本的？圣人曾经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虽说当今圣上......”这话她不好说得太直白，“民心这一事，是谁都阻挡不了的，更何况这一次，是一群熟读圣贤书的书生，他们，必定能撼动整个京城。”

郑茂柏渐渐沉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开始琢磨郑越溪的话。他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到了这一地步，我也不想拿拿那些无辜的考生来冒险，但是你说得对，眼下科考是对他们最重要的事，成败皆在此一举，我会让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他们耳中。”

正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既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又叫我们郑家全然摘除了干系，妙哉妙哉。”

郑越溪只想要如何来保全郑家，又怎么会让郑家被卷进这纷争之中呢，“所以爹想散布消息出去的时候，可千万别被人给发现了，否则，就难以置身之外。”若是叫外人知道，是郑家在暗中帮助宗瀛，先不说旁人会如何想，就说圣上，必然会对郑家和宗瀛有所怀疑。

郑茂柏连连点头，“这你就不必担忧了。”他好歹也曾为帝师，该有的门路一个都不会少。

与郑茂柏说完了这事，郑越溪并没有多留，只是在离开屋子的时候，迎面就碰到了前来的柳氏，她表面功夫向来做得周全，微微颔首致意，“夫人。”

郑茂柏就在屋子里，柳氏又岂会跟郑越溪闹得不愉快，一如以往对她和蔼可亲，“溪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与郑茂柏说完那些话，也才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外面的雾却似大了一些，稍近一些的东西也都看不清了。郑越溪点了点头，“过来与爹有些话说罢了，溪儿还有些事情，就不久留了，告辞。”

见郑越溪疾步离开，柳氏眸光微沉，心中惦记的却是，难道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她想提前跟老爷告状？这样想着，柳氏匆忙转头进了屋子里面，沏了杯茶给郑茂柏端了过去，一边偷瞧着他的神情。

只见郑茂柏眉眼舒展，显然是因为什么事情正高兴着，那便不可能是郑越溪刚才说了她的什么话，她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递了茶过去，“老爷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郑茂柏喝着热茶，驱散清秋的凉意，“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柳氏无心去想他们父女间又说笑了什么，便酝酿着说出昨日下午心里的打算，“老爷，昨日下午的时候，我不是将琮儿留下来玩了一会儿吗，可没过多久便被溪儿给接了回去，说是他还有课业要完成。”

“我心道琮儿还年幼呢，怕是受不了这么繁重的课业，况且他人又聪明，并不需要周夫子日日上门来教导的，您看是不是这样？”说完，她又讨好着，给郑茂柏捏了捏肩。

郑茂柏舒服得一声喟叹，闭上了眼睛，向后靠了靠，思及昨日看到的琮儿，便想到了自己年幼时候，心中软了下来，“那等我回头与云林商量一番，以后琮儿的课业，就改成隔日一次吧。”

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就让郑茂柏同意了下来，柳氏心中一喜，又体贴地给他捏了捏胳膊，“老爷如此仁厚，想来琮儿必定会念及您的谆谆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但郑茂柏却是微微摇头，“我不指望他能成什么大器，只希望琮儿能知法懂礼，有仁厚宽宥之心，就算是平庸些，我也是乐意的。”

这话柳氏却是不以为然，平庸？怎么可能。他郑茂柏是帝师，是朝中清流之表率，又是位高权重的尚书令，这样的出生，就注定琮儿以后不会平凡，同样的，她的梅儿亦是如此。

郑越溪从这边离开之后，便往清溪阁回了。雾水浓重，不见一丝天光，院子里一切都藏在那如轻纱似的薄雾之后，只偶尔能听得婢女们的低声细语，还有小厮们打扫院落的扫地声。

走得再近些的时候，郑越溪竟听到了琮儿说话的声音，“夫子，我的膝盖掌心好像破了。”闻声，她脚步加快，却在前面的碎石小路上，见到了一袭祥云底纹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