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落龙瀑惊心（1/2）

任性！不可理喻！

百里安摇摇头。气氛一时非常尴尬，只好默默无语。当然，对于刚失去至亲的人来说，心情怎么坏都可以理解。特别是其间还有自己的原因。

渐渐地，漂离廊桥已有一二里远，远处的火光渐渐趋弱，偶有“噼啪”的脆响之声传来，应是桥梁断裂和廊屋崩塌的声音。

四周一片茫茫的黑暗，雨势丝毫不见减弱，河水也愈加的冰冷。时不时的，会发现河面上有一些小的浮木。

百里安“得得得”地崩着牙齿，一股凉气从脚底沿着大腿升上来，又寒又麻。但他还是把一些浮木都尽可能地拉到身边，然后扯散马鞭，抽出腰带，把它们捆到一起。

席凤儿默默地看着他忙碌，也终于从悲痛中缓和了过来。偶尔伸出手去，也会抓到从她身边路过的两片桥板。

慢慢地，一个由桥栏杆、栈板和破碎的廊屋屋面组成的小木筏做成了，他们可以互相做着平衡爬到上面，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暴雨已经渐渐地转为细雨，乌云的边缘也能看得见依稀的星星。沉重的湿衣紧贴在皮肤上，哪怕是一丝丝的微风吹来，也能使人感动直刺入骨的冰凉。

潮湿、寒冷和惊惧已经让他有些麻木，巨大的疲劳感袭来，他觉得身体里的热量一点一点的被抽离。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百里安警告着自己，但是沉重的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似乎天大的焦急也无法阻挡酣睡一眠的快意。

他瞟了一眼席凤儿，她小腿以下仍泡在水里，人却已经趴在木筏上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

“姑娘！”他喊了一声，没有响应。

他更急了：“席凤儿！”他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顿时心底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来，却让他倍添清醒。

席凤儿听到他的喊声，动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这个动作好像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马上又垂在木筏上不动了。

不过，这已经让百里安大为放心。

细雨渐停。河面上氤氲的水汽也开始慢慢消散，偶尔会有一只鱼儿跃出水面，“扑啦”一声溅出一个水花之后又消失无踪。

空气开始变得温暖和潮湿。

百里安知道，那是逍遥大洋上空温暖的流季风，正缓缓压过冰原的寒气。

逍遥大洋地处中极大陆最北边。据说大洋里有不计其数的食人鱼，天空上有遮天蔽日的食人鹰，足以吓死轻易涉险的旅行者们。

河面上一片静寂，百里安在潮湿温暖的空气里半睡半醒，也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忽地一阵冷风吹醒，急忙看向席凤儿，只见她已把全身蜷曲着侧卧在木筏上，小腿和脚被泡的发白，在星月之光的辉映下，隐隐有乌青的颜色。

四周一片安静，两岸隐约可见，但至少也有四五里的距离。他试着握了握拳，力气仍是很微弱。

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木筏向下游漂流的速度变得快多了。

“你……水性如何？”席凤儿突然说话了，断续、微弱的声音却很清楚。

百里安摇了摇头：“不好。不过没关系，估计前方有渔船可以搭救我们。”

“天亮还早，希望不大。”席凤儿盯着他，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落龙瀑……”

啊，落龙瀑！

这个提醒在百里安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自己怎么把这么凶险的事给忘了？

麒麟河到逍遥大洋的入口，是有着百丈之高的落龙瀑！传说有龙沿着瀑布飞升，却总是被无数次地打落。若是瀑布打散了这拼凑缝补的木筏救生船，那可就真的要葬身大洋了！

百里安回望着她，震惊之余突然生出一种钦佩。十五六岁的姑娘，刚刚失去了最亲的人，经历着巨大的磨难，还有心去安慰别人。看来她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样不可理喻。

尽管自己心里也害怕，但在席凤儿面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勇敢起来，何况人家刚刚还安慰了他。

“不用怕！我们抱紧这个木筏，逍遥大洋的海水很温暖，我们的体力一复苏，就有希望了！”百里安安慰道。

“嗯！”席凤眼中也跳过一丝亮光，却又被疲倦的神色掩盖。神色虽倦，却掩饰不了她俊秀而又有些英气的脸庞。

为了扮得更像男人和土匪那样的粗犷，她涂了黑黄的脸。如今雨水一冲，却露出白玉凝脂般的肌

肤来。虽然苍白没有太多血色，但是月光下精致得有些凄楚的侧影，却让他忍不住心生爱怜，完全忘了不久前还是你死我活的对头。

“坚持住，席凤儿！”百里安喊着她的名字，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你要活下来！先杀龙……再……杀我！”

“嗯……好……”她呓语着，随即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转头看了看百里安，见他说得认真，不像玩笑。

一声低叹之后，一低头，两行珠泪溢出眼眶，成串地坠落河中。极力地忍住泪珠之后，她转过脸来，却是冲着他微微地一笑，笑里带着感激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