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罚（1/2）

夜里阮真睡不着觉，只觉心中藏了好多心事，细想，却又觉心头空空落落。

这不像平时的她，她一贯秉持着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是睡觉，断然没有吃碗里想着锅里的，也没有想睡觉又睡不着的时候。

窗外的月光一格一格爬上她的窗柩，她细细瞧着它们缓缓移动的频率，全然不知这便是时光的痕迹，而她，终将在这时光中悄然长大。

苦恼了一阵，她索性坐起身推开窗，却见一身红衣的少年正坐在院外的石凳上，听见窗柩响，偏头看了过来。

自昨日起，少年便不再睡她的床，而是主动搬到了外屋，将床让给了她。

两人呆呆对视片刻，阮真忽又想起他看不见，压下心中莫名悸动，顿了顿道：“睡不着吗？”

少年移了目光，看向别处，淡道：“你不也是。”

阮真直觉被噎了一下，她本意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这会倒是说不出来了。

二人再次沉默片刻，正当她尴尬的要关掉窗户重新躺下时，对方却开口了：“阮真。”

“嗯？”小姑娘略显尴尬而又迷茫的看着他。

“无事，你去睡吧。”

呃？小姑娘大眼看着他，见他再无下文，只得关了窗。

这一次，倒是睡的安稳，睁开眼，天边大亮，暖暖的阳光正透过窗柩洒进来，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柱，她躺在床上伸出手，将它放在那道光柱里，挥了挥，却引起无数灰尘飞舞。

“好玩吗？”淡淡的嗓音透过窗柩传了进来，阮真吓得顿住动作，没想到姬年会站在窗外看着她，她僵硬的从床上坐起，蓦然意识到什么，攀过窗柩看向他，不确定道：“你……眼睛好了？”

“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二。”少年看向远处的雾霭，淡的辨不清音色的声音缓缓传来。

阮真有点失望，片刻又恢复心情看向他：“别着急，总会好的。”

少年偏头看向她，前方有隐隐绰绰的光亮透了进来，隐约的，一个少女清丽的轮廓在他眼前浮现，渐渐，与梦中那张面孔重叠，而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真呆，自己何时又得罪他了？

老人今天起的很晚，许是昨日讲了半天

的故事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当年的事而悲痛，出现在二人面前时，又似苍老了一分。

阮真迫切的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天边却传来一声惊雷。

抬头看天，阳光普照，这雷与前两天一样，来的蹊跷。

想起什么，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老人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点头道：“小丫头，你过来。”说着坐到桌椅旁，笑道：“你大概也猜出了，我之所以兜这么一大圈将我和她的故事讲给你二人听，自是有事相求。”

阮真看了看门外的姬年，问道：“老先生只管说。”

老人轻咳一声，带着将死之人才有的暮气道：“你也看出来了，那雷声来的蹊跷，我躲在这里二十载，想来老天已然失了耐心，要将我带走了。”

阮真温了一壶酒递给他，黑白分明的大眼却带了一丝疑惑：“那她呢？寒烟怎么办？”

“我相求之事便在此，我当初为了将她死而复生，偷了药仙谷的一种丹药，那丹药全天下只此一颗，能活死人，生白骨，我费尽艰难将它偷来，救活了阿烟，却遭到了天谴，这天谴恰好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我强行改了她的命轮，此为天地不容，便要将她重新打散，我如何能忍，她已经为我死了一回，这次能得造化活过来，已是奇迹。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不能让她再经历一遍那种痛苦。”

“所以，你将这天谴转移到了你的身上？”阮真好奇。

老人点点头：“不错，我将她的气息封住，转移了一部分到我的身上，天罚无情更无心，它只能凭气息断人，所以我才躲在了当年烛龙待过的这断魂崖底，靠着他当年留下的气息遮掩一二。”

“可是，你若将她全身气息封住岂不更好？”

老人摇头失笑：“这天地自古阴阳有序，生死有命，如若全封起来，惹怒了天罚，它没个出气的地方，到时候遭殃的便是那些无辜的凡人，那时候，我可就罪上加罪了。”

阮真皱了皱眉，心中对着无来由的天罚已然有了三分不喜。

“那你为何变成如今模样了？”

“我得了那逆天般的丹药，药仙谷的人又岂是那么好相处的，这丹药他们又

不敢到处宣传，见奈何不了我，便给我身上下了毒，一日快过一日的衰老，若不是我精元支撑，只怕早已魂归九泉。”

“值得吗？”阮真说完此话便想收回，可已然来不及。

老人嘬了一口酒，笑的满足：“所有一切的苦难都是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明天，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但是她还有，这便足够了。”

此刻姬年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我觉得四周气息起了变化，阮真，现在外面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