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缘来（1/1）

“那便是这个了。”苏宸拔下药瓶上的红塞，拉了哑姑的手，耐心将凝胶状的药膏涂在她的手上，她从头到尾别过脸，不肯与苏宸对视，“好些了吗？”

哑姑点点头，她制作的药膏天下少有，一涂上去，便能立即见效，她是用药行家，这一点世间谁能比过她？

“你开这茶铺多久了？我年年来这里，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苏宸斜过头，想瞧清楚哑姑的相貌。

无奈，哑姑只将脖子转的更向外，倔强得很。

“疼么？”苏宸瞥一眼哑姑。

哑姑点点头，抽回手。

苏宸唇角含笑，就连苍白的脸也显出几分生动，“你挺像我一个故人。”

哑姑低头吹吹自己涂好药膏的手，似乎是伤处有些灼热的疼感，她心里暗想，是吗？她的脸布满了划伤愈后的疤痕。

其实，她要调治些祛疤的药膏又有什么难，只是她不想再回去前尘往事，却是这样，就当是人生重新来过。

苏宸瞧着她自顾自地忙活，也不搭理自己，心下没半分气恼，如若眼前人真是七年前那个决然跳崖的她，那么她这样的态度便也是可以谅解。

苏宸只是好脾气模样地对她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哑姑带伤干活的手跟着一滞，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早就不想再入凡尘是非，虽然心里依然深爱苏宸，但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追逐。

“我见到小王爷会忍不住反复问小王爷会不会喜欢我，因为我还差九千零一遍没有说，如果我离小王爷远一点，可能就不会抱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而且，我一靠近小王爷，小王爷的所有事情都会彻底将我占据，我的视线离不开小王爷，我不由自主想唠叨小王爷，小王爷不喜欢这个我知道。”温婉咬着嘴唇，没有半点平时花痴的样子，表白的言语却比花痴的时候更情真意切。

这便是她从钥澜居回来后对苏宸地殷切表白，而这么浓烈的情意，皆被他彼时的疑虑统统掩盖掉，到如今先皇已逝，他已经不需要再有那么多疑虑，然而她的情意却不知道是否还在。

“不管你现在对我是怎么样的，我都可以体谅，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回来？”苏宸睁着委屈巴巴的桃花眼瞧着温婉，他身子已然大不如前，没有当年的温婉在侧相保，他也整日病恹恹的。

哑姑听他说话，很是有点迷。

苏宸把眼睛一垂，纤长的睫毛打在脸侧，形成好看的阴影，他豁出去了，“你说，你以前说的话还算吗？”

哑姑眼睛斜看着地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不是说喜欢我？”苏宸彻底豁出去了，主动求爱。

哑姑垂手站着，不声不响，也不动。

“现在呢？”苏宸接着问。

哑姑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要你回来，我保证以后会疼惜你。”苏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脸上显出一副白惨惨没有底气的表情。

哑姑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睛看着苏宸，似乎是等他继续往下说。

“可能我现在说这些，你也不会相信。”苏宸斜着眼睛，手攒紧，再放开手的时候说，“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我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苏宸用力闭了闭眼睛，犹如等待裁决一样耐心等着面前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姑一个答案，就如同数年前那个反复问他的女子一样。

没料到，哑姑还是静静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死心追随。

“还记得吗？你跟我在山间的那个夜晚，你反复说喜欢我么？这么多年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原来没有你我会如此不习惯。更准确来说，或许是我偶尔撞见你受欺负，我这里很难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你。”他将手指尖指向左边胸口的位置，“到了现在，它还胀胀的，痛痛的，我为你生了这种怪病，你要用一生来负责。”

哑姑重新低头沉默不言。

苏宸以为她不信，忙拉着她的手说，“我才发现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们受到伏击摔下山的那晚，分明是因为家里的狗阿福寻着你平日喷的香气才找到我们的，那方砚台，里面混了七绝毒解药的成分，每次研磨都会透露一股奇香。”

他想了想又抬了脚给哑姑看，“你看，我问过西城门京城最好的制香师傅，你曾经身上的香气，是泡的是什么花。他说是具有解毒奇效的荆棘花，所以我把荆棘花刺在我靴子上。”

哑姑低着头，她脚边的地面却有一滴水渍慢慢扩大，形成一个小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