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书店的两个男人（1/2）

他慢慢睁开眼睛，古老时钟不走了，仿佛时间也凝固在这一刻。他睡去了很久，也许一天，也许不止一星期。他感觉心跳慢了许多，血脉里的鲜血冰凉。他颤颤巍巍的爬起，一只手捂着胸口，目光穿过彩窗，望向山下。

戴纳看见了漫天大雪，这让他露出笑容。他不顾一切的冲出昏暗的城堡，雪片像刀子一样割着他娇嫩的皮肤。他忘乎疼痛，只想着早一点见到奥黛丽。他在半山腰的松林里摔了一跤，滚下山坡。等他在站起来时，身上的长袍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血从胳膊的伤口里溢出来，他的蓝色眼睛却更有生机了。

戴纳绕过山脚下的维纳尔庄园，直穿过湖泊，最后从灌木丛里冒了出来。他已经站在小镇的一条街上了。他相信，奥黛丽也如他一样兴奋。书店的位置就在不远处，他清晰记得书店周围的每一个标志。即使是一棵树、一朵花、一块特别的砖石。他向前走着，忽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停下脚步，他试图揉揉太阳穴来保持清醒。

戴纳扶着一根刷上绿漆的路灯，支撑身体。眉毛上结了冰霜，寒气袭人，这让他头痛的更加厉害。他告诉自己不能止步不前，书店已经不远了。他必须要赶过去，奥黛丽一定还在等他。也许是信念让他涌上热劲，他重新抬起步子，朝书店迈去。

书店。奥黛丽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书目。当她早晨起床打开窗帘的时候，看见了飞旋在半空的雪花。她笑了。直到下楼吃早餐时，眼睛都还眯着。母亲贝琳达过去摸摸她的额头，纳闷这孩子到底哪出问题了？但她只是笑，笑得很甜。吃完早餐，拎起手提包出门，她走在大街上，随着雪的轨迹跳舞。如果她现在穿得是裙子的话，裙摆已经像芭蕾舞裙那样展开了。

现在，她还在笑。下雪了，这意味着戴纳·伯恩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听着小钟表传来的滴答滴答声，她不得不好几次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望着街的深处，看看是否有他的身影。

一抹小黑点，从大雪中走来。

这是奥黛丽第八次向外张望了。她看到了一个人，仿佛大雪就是为他一人而下的，整条街道上就他孤零零的在与大雪搏斗。奥黛丽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有戴纳才会这种天气还往里这赶。

她站在书店门外，雪片迷乱了她望去的视线。戴纳与她的距离虽然还有一百多米，但她们之间却隔着怒啸的雪暴。真爱，会给人力量。她忽然想起了书上的这句话。她从不知道真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爱着戴纳。但她现在不需要想这些，她只知道自己想见的人，此时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维纳尔庄园，大雪下得太大，还有风在刮。乌利娜正打算回屋，不小心脚下一滑，就要倒去。突然，一双手将她接住。她睁开眼，却是爱得拉扶起了她。他的头发上落满雪，绿色眼眸在漫天雪片中闪着幽光。

他很沉默。乌利娜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她知道他扶起自己，也是出于绅士本质。他确定乌利娜安然无恙后，便最后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视线停留，便转身消失在了大雪深处。

乌利娜不能再在雪中站片刻，顶着风雪，终于冲进了房子。她感觉浑身冰冷，只有热水澡才能缓解这阵麻木。但她望向了外面，爱得拉会去哪呢？她想。

这种天气是不能开车的。爱得拉只能徒步赶去小镇上的书店，他觉得这个时候，奥黛丽需要有人来陪。他这么想着，虽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去找她。但他越来越感觉到奥黛丽对自己的陌生了。是了，或许不是奥黛丽需要人陪，而是爱得拉他需要奥黛丽。思念让他将婚姻抛在脑后，只想着全力俘获奥黛丽的芳心。

他感觉耳朵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幸好他穿得衣服都是极为名贵的温暖冬装。他只要捂热耳朵，就不会再觉得寒冷。他开始奔跑，雪地没到让他的鞋打滑的程度。

他气喘吁吁的来到书店。站在橱窗前，打算向里面的奥黛丽打招呼。忽然，他怔住了。书店里竟然有一个男人，正和奥黛丽聊得火热。他感觉气血上涌，准备屈指敲窗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躲在墙后面，悄悄打量着这个人。蓝眼睛，发紫唇色，惨白的皮肤，和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和奥黛丽一起堆雪人的人。可为什么奥黛丽要隐瞒他的身份呢？爱得拉想不通。他不知道现在是进去的好，还是默默离开的好。

他很敏感。但他不知道，戴纳·伯恩也跟他一样敏感。

戴纳轻瞥了一眼窗外，甚至连正和他聊天的奥黛丽都没有察觉。他发现了爱得拉。直觉告诉他，外面的那个人跟奥黛丽的关系绝非一般。

风雪交加的一天，两个男人隔着一道墙，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他们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宣战。奥黛丽站在他们之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的气氛。戴纳·伯恩等待着，蓦地一双绿色瞳孔从橱窗外望来。一时间，两人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爱得拉现在必须作出决定，要么进去，要么离开。

他视线移开，嘴角挂起一丝冰冷的微笑。他推开玻璃门，站在暖和的书店里，将奢华大衣上的雪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