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箭来（1/2）

那厢，孟蕊君说完之后，忽然冲到赵袖的身旁，往队列里挤了进去。其他女孩愤怒地想将她推搡开，她却猛地揪出一个人来，“我问你，赵袖是不是每晚行踪诡异？众目睽睽之下，你可要好好说话！”

鹿娇本低着头缩在队伍里，被她拽了个踉跄，顿时无数人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索**不再躲藏，直截了当地说，“我晚上起夜的时候是看见她被子里没人……”

但郑玉奴几人死死地盯着她，她心里头有些打鼓——本来以她看来，既然得罪了人，不如得罪死了，将赵袖索性踩到永远翻不了身，但她可不想把所有寒门都得罪了，到时候莲花台哪有她的容身之处？

“但她说的什么幽会情郎，我这不也没看见啊……”鹿娇眼珠一转，慌张地指着孟蕊君道，“是她逼我的，不然她就告诉嬷嬷说看见我偷东西……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孟蕊君气得七窍生烟，鹿娇就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孟蕊君冷笑：不让我好过，你也甭想如愿了，到时不管哪头赢了，她都有转圜的余地。

“好了。”裴司乐不耐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此事也没什么好审的了……”

赵袖道，“乐正，仅凭这一件衣裳，几句流言，就能定罪了吗？再者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自然要捉双，这人口口声声说我私会情郎，请问这情郎又是哪一位？”

她这话说得很粗，引得观台上的贵妇人们一阵笑意。要说人也真是先入为主，若是在献舞之前，她们定会觉得寒门女子粗鄙不堪了，但此时已然被那曲蜉蝣之舞所折服，怎么看她怎么可喜，这话听在耳中，也觉得真是诙谐可爱，毫不作伪。

裴司乐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将目光看向孟蕊君。

孟蕊君不由心惊肉跳，从那目光中无师自通地领会了无数刀霜剑雨，“这、这还用得着找么？我且问你，那谱子是哪来的？”她说完，又觉得不够，“你别告诉我，你短短三个月里头，竟能制出方才那种曲子！”

三个月，聪明

人学什么也都够了，但初学者与登堂入室的却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方才的《蜉蝣》纯熟老到，灵气逼人，又岂止是登堂入室这么简单？

赵袖一时沉默，孟蕊君心下一喜，气焰涨了上来，脑子也灵光了，“对了，我刚才捡了一片花瓣……你方才洒的，是梨花吧？我们这莲花台中有的是桃花杏花，这梨花倒不多见，听说在北苑有几株，可不是你平时能经过的地方！”

裴司乐又让人拿了花瓣验看，道，“果然如此，赵袖，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其实赵袖有很多可以说的，比如她特意为了撒花去采了梨花花瓣，比如那谱子是有高人托梦，可这些诡辩有用么？有这些捕风捉影的证词，有这件衣服，完全可以将一个幽会情郎的故事串联起来了，她说得再多，也无法左右裴司乐的判断。

她轻轻握了握郑玉奴的手，对上了乔姝、吕萩她们担心而慌张的眼神。

裴司乐居高临下地望着赵袖，嘴角挂着几分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时刻。

公孙宁眉头紧皱，刚想说什么，却听琴心先生不疾不徐地道，“裴司乐，我倒有几句话要说，这谱子嘛……”他拿起那几张谱子，弹了弹，“是我与一位友人所制的。”

裴司乐怔住了，脱口而出：“什么？”她意识到自己问话的失礼，连忙道，“琴心先生莫要玩笑了，此事关乎我莲花台的声誉……”

“我骗你作甚？”琴心先生不悦道。

公孙宁听出事有转机，“我听闻琴心先生曾夜访过莲花台，想来就是那时所留的谱子了？”

“正是。”琴心先生道，“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心中不由想笑，闲来看舞竟还要替人背个黑锅，真是何苦来哉。

闻得此言，贵妇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竟是琴心先生所做么？”

“难怪，如此佳曲，也不像是旁人能做得出来的……”

裴司乐反应了过来，冷笑道，“那这袍子，莫非也是琴心先生所留的么？”她心下笃定，听闻琴心先生惯爱流连勾栏瓦肆，

此时怕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才帮忙遮掩，若是平时卖个面子也无妨，但此事，她却已决意要将赵袖重重处置了。

琴心先生果然不说话了，倒不是他不敢认下这口锅，只是谁知那锅主人乐意不乐意他背？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却是不做的。裴司乐以为他词穷，便立时朗声道，“既然此事坐实，本乐正断断不能让害群之马令我莲花台蒙羞，来人啊……”

“且慢。”琴心先生的蒲葵扇微微一晃，道，“我有一言，裴司乐还是听一听为好。”

裴司乐微微躬身，道，“琴心先生稍待，有什么事，等我将这些事体了结，再尊听先生高训。”便不听琴心先生要说什么，在陈乐官的搀扶下站起，走到观台前，朗声道：“此事是我莲花台之内务，本是我管束待诏不力，出了这等丑事，为了肃正风气……”

……

楼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