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石夫妇古南岐（1/2）

贺相思好酒，每有烦心事必烂醉在柳清兮的酒窖里。空语之死，她甚受打击，唯借酒醉一场，方能佯装无恙。酒窖中灯线昏暗，颗粒尘埃成线涌起，木板上传来人语声：“我难得来淮州一趟，你竟不见我，想醉死在这酒窖中？”

贺相思闻声望去，见古南岐着水蓝长裙立于酒窖中。她三分醉意登时去了大半，蓦地坐起来道：“天涯说的贵客，是你们夫妻啊？”

古南岐连声点头道了几句是。一言落，便在架子上挑起酒来。贺相思自地上站起来，伸手勾住她的肩，将脑袋靠在她肩窝上：“你家相公呢？怎么不陪你一道来。”

“他与清兮在说《金石录》的事，我借故来寻坛酒，顺道将你这烂醉在酒窖里的姑娘拯救出去。”

贺相思举坛灌酒，残酒成线自她口中滑落，湿了衣襟。她沾着满身酒气：“我这不是还没醉吗？”

古南岐与贺相思是一路人，二人乃是赫赫有名的酒友朋友。两年前，那时古南岐还未嫁，只身来淮州玩耍，机缘巧合之下便结交了贺相思。二人曾载一船酒到荷花渡上海饮，醉时划船惊沙鸥，同时也因酒醉二人双双栽入湖

中，若不是那时柳清兮与明世凡正在湖边散步，将其救起，恐怕现如今人间早少两人，阴间早多二鬼了。

英雄就美后，明世凡顺利抱得美人归。如今他已是古南岐的夫了，贺相思却就此跟在柳清兮身边混吃等死，成了柳清兮的猪朋狗友。

也因这桩‘酒驾’贺相思在淮州一战成名，恶名由此开。

古南岐道：“你不醉，也差不多了。”

言毕，挑过两坛桃花酿拽着贺相思一道往外走去了。自那年后，古南岐已有两三年未到淮州了。今日再见，贺相思问她这些年都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她其实也没到什么地方去，只是跟着明世凡一道跋山涉水去勘测矿场了。他们夫妻二人，爱好有许多都是相同的。比如一样都爱饮酒，都爱赌博，都爱勘探金石地矿。是以现今夫妻二人，行走于山川天地间，只为勘得地矿，然后顺利编著《金石录》一书。

二人走出酒窖，竹影斑驳落在廊屋下。古南岐抱酒望竹枝摇曳，感概道：“此书若成，我们夫妻二人便可名流千古了。”

贺相思嗤笑道：“名流千古有何用？”

“也无甚么大作用，只是

人活着得找个存在的证明，证明自己存在过。说大点便是人生的理想，和生命的意义吧。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贺相思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才认真道：“衣食无忧，混吃等死，便是我的人生理想。”

古南岐唇角抽了抽，她就知道贺相思这个人就不能期望她能吐出多有志气的话。二人在廊屋下渐行渐远，廊外湘妃竹叶落。

厅中，明世凡正与柳清兮在下一盘棋，褚语笛做一旁边嗑瓜子边看柳清兮的棋路。贺相思着重看了明世凡好几眼，他穿一件圆领袍服，因常走在山野间，比从前黑了许多。

明世凡善打叶子戏，善赌牌，但不善棋，古南岐搭一眼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不必下了，你都输了。”

明世凡将白子放回盒中，拱手道：“在下输了。”

贺相思伸手一望，顿觉没趣。侍从端菜入，酒宴开始。贺相思尤爱吃烤鸡，但极其挑剔，烤的过焦，失了水分她是不吃的，水分太多她也是不吃的。挑食挑的厉害。

满桌酒肉，她只挑着豌豆凉皮吃。期间柳清兮问了几句古南岐家中如何了。古南岐斟酒笑道：“父母大人都

很好，就是小妹闹腾了些，终日让爹娘头疼，母亲曾笑言，她这般下去，怕是日后无人敢娶了。”

贺相思一边吃着凉皮，一边道：“你那小妹，今年虚岁不过十岁，现下就担心她嫁不出去是不是太早了？”

古南岐笑道：“我可不担心，爹娘担心罢了。那可是个如猴般的姑娘，改日你见了，就知晓她的厉害了。”

贺相思将一碗凉皮吃到底：“见就见，对了，忘了问，你妹妹叫什么名字了。”

“南栖。古南栖。”古南岐道。

“名字真好听，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不必忧心。你看我都嫁出去了，你堂堂古大才女的妹子怎有嫁不出去之理？”

褚语笛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咳的分外难受。

古南岐听说她嫁了，甚是疑惑，连声问着，你嫁谁了？

贺相思满不在意的道：“祝临风。”

“……”

饭后，又在上茶点。喝茶之际，天涯又引着凉锦竹入屋中来。贺相思本与古南岐，明世凡，褚语笛，在玩着叶子戏。柳清兮正在一旁泡茶，听凉锦竹进来道一句嫂嫂，众人方抬头望去。

凉锦竹今日穿了件水蓝色襦裙，颜

色倒与柳清兮身上那件衣服同色。贺相思见她来，顿时没好气道：“你哥哥让你来寻我的？”

“不是哥哥让我来寻嫂嫂的，我自己来的。”凉锦竹如是道。

贺相思顿时觉得兴致缺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