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四）（1/2）

贺相思是个讨了个枣吃便频频回甘的人，她也是个极矛盾的人，一方面，她怨愤祝临风包庇杀死空语的凶手，一方面她又觉得那个人对自己挺好的，她喜欢有人对她好，若真说起来便有点软骨头的味道了，这点是最应该遭人唾弃的。

祝语墨被祝老太许配出去了，听闻嫁的是一商贾人家，祝家之女，即使无血缘关系也能得个正主的位子，结局对她来说不是最坏。祝临戈被祝缗禄送到外头的庄子养伤去了，诺大的祝府忽然安静了大半。

这日是祝语墨出嫁的日子。她穿着玄色礼服，拔高裙摆撇开众人冲了出来，寻到了贺相思。她这一路跑的急，身上的金银玉珏，满头珠翠叮当作响，贺相思折了一朵蔷薇，幽幽回头望去道：“呦，这大喜日子的，新娘子这般跑出来，可是会失了体统的。”

“我不要嫁，我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一生好不好？我求你了。”

她紧紧拽住贺相思的衣襟，双眸全是泪，湿了梨花妆。贺相思叹口气，随手将折下的一朵蔷薇别到她发上：“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女儿家早晚都要给自己找个归宿的，好好嫁人吧，别

闹的太过分，不然，将来你到了婆家，日子不好过。”

“我已有心上人，不想嫁他人，我求求……”

“你说的心上人可是我夫君？”贺相思一语道破她的心事。祝语墨怔怔望着她，两行清泪自眼眶中脱落。贺相思为其拭掉泪珠，温柔道：“听话，嫁人吧。”

“若是我不愿呢？”

“那简单要么你一头碰死在这，要么你继续哭继续闹，闹到两家颜面尽失，届时你将会成为一条丧家之犬，猪狗不如。摆在你前面的只有这两条路，还有一条比上两条都好，可是你不愿意走啊，傻子。”

祝语墨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的转身，她一脚踏上庭除忽回头与她道：“贺相思，我很羡慕你。”

“谢谢。”

“可你配不上他。”她双目通红，满脸泪痕道。

贺相思微微一笑：“错了，是他配不上我。”

很多很多年以后，祝语墨忽然想起今日的场景，那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何像贺相思那一类的人都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是不甘。不甘认命，不甘服从于封建礼教，所以她们用自己单薄的一生撞在礼教那堵墙上，鸡蛋碰

石头只有一个后果，以头撞墙，除了骨碎脑裂溅墙一身血似乎也没第二条路了。

墙外花下，世家门下，蔷薇花前，她着嫁衣带一身泪痕道：“希望你以后活的没我好。”

贺相思拱拱手，大度道：“我尽力让你失望。”

蔷薇花谢了一地。

一场婚宴，热闹后又归于冷清。祝语墨出嫁，祝老太太请了个戏班子来家中唱戏，凉锦竹拉着贺相思一道听戏，但贺相思的耳朵眼睛都被柳清兮养刁了，寻常戏子入不得眼，半响下来，也是兴致缺缺的在旁嗑瓜子。

凉锦竹跟着贺相思去蹭过柳清兮的戏，无聊道：“从前未听柳相公的戏，旁人的大抵还能入耳，如今听惯了好的，倒是听不进去这些俗的了。”

贺相思笑道：“柳清兮若知道你如此夸压他，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我瞧着他风度翩翩，举止有度，不似你说的这般模样。”

“那是因为你被他外头那层人模狗样的皮蒙了，若是跟他熟了，你便知那厮……”贺相思话到了嘴皮子处，便不知该用何词来形容那人了。她这辈子读书少，在脑袋里搜刮了大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四字成语来形容柳清

兮的为人，索性揭过不谈了。

深门大户里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消磨过去了。

待得城外庄子的荷花都开遍时，祝老太便携着一家子孙女媳妇外出赏荷去了。那天是个好日子，天阴有风无雨，祝老太们玩一阵便将手底下那群女儿们都放了，让她们各自玩耍去。

贺相思是个喜静不喜吵的主，只跟着仆从们一道用荷叶来做叫花子鸡。凉锦竹与祝家其他族妹们玩起了抓人游戏，由凉锦竹眼上蒙了红布这个游戏便开始了。

她穿过丛丛梨树，徒伸两手空空向前，待觉得面前有人靠近时，她猛地扑过去，锁抱住，连声道：“哈哈，抓住你了。”

言毕，蓦地将蒙在眼睛上的红绸揭下来。却见着抱着的完全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姑娘。那姑娘早已吓白了脸色，凉锦竹蓦地放开她，揖手道：“失礼了。”

女子极不自然的朝其微微颔首。凉锦竹忽听女子身旁处传来低声的一道笑。她闻声抬头望去，正见柳清兮站在结了拳头般大小果子的梨树下，他掩唇一笑，眸若星河，灿然道：“凉姑娘好。”

“柳先生好。”

柳清兮朝其微微颔首，与身旁女子道一

句走吧。一言落，方请女子继续前行。待他们二人走后，隐潜在暗处的小姑娘们开始兴冲冲的冲出来，凉锦竹怒声道：“好啊，你们竟看着我出丑，也不提醒我。”

“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