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红褪花残冬太冷（二）（1/2）

再冷冷不过人心，再狠狠不过人性。贺相思抱凉锦竹困坐于地，白雪染成红色，琵琶骨上铁索寒。杨立稷居高临下的斥责她不要脸，与人苟且，失了清白，再不配活在这人间。

祝临风闻言，一掌掴到他脸上，唾骂道：“混账！”

杨立稷不敢置信道：“你一个无官职在身的草民，竟敢打我！”

“我打了你，你能如何！”

祝临风厉声道。

忽而，其身后传来一阵足步声。凉锦睿撕心裂肺的喊道：“锦竹！”

他听闻凉锦竹被惠王府的人带走时，当下带人前来府中营救。然，他来晚了一步，错过挽救的最佳时机。当下再见，血泊当前，阴阳相隔。

彼时，诺大的惠王府乱了。凉锦睿拔剑指杨立稷，愤恨道：“我要你为我妹妹陪葬！”

当时，若不是祝临风拦着，雪夜中定会再多一具尸体。

没有人知道凉锦睿是如何逼自己放下刀的。没有人知道当他将凉锦竹拦腰抱起，走出惠王府时，是怎样一种肝肠寸断。临行前，他回身对杨立稷道：“此仇，必报。”

杨立稷唇舌颤颤，说不出话来。

祝临风扶着贺相思跟在凉锦睿身后

。他们一行人方走到外头去，第一缕晨曦微露，日光落他们身上。开早市的人，怔怔望着那满脸血痕的人。

彼时，柳清兮刚从城外归，他是知道凉锦竹被惠王府的人带走了，才特来此寻人的。他想无论如何，他都需将她亲自带出来，然后再亲自到凉将军府上请罪，求娶。

可他还未能将此事办妥，便见凉锦睿抱着凉锦竹的尸首走出来了。玄铁穿透琵琶骨，三千青丝凝着血浆垂落，已不能再随风飘拂了。路人见之，议论纷纷。

有晕血者，已昏厥在地。

贺相思跟在凉锦睿身后，脑中不停回映凉锦竹临死前那一幕。当时，那四角天空下的霜雪都变成红色了。她脚一软，踉跄跪地。祝临风伸手扶住她。

柳清兮僵立在原地，凉锦睿抱尸走过他身旁时，顿在原地没有再走。他认得他，这个人，是他妹妹的心上人。柳清兮张张唇，却宛若哑了，一字都吐不出来。

凉锦睿继续往前走去。

贺相思跪伏在地，心很痛，可没有眼泪掉了。

凉锦竹因失贞被其未婚夫，杨立稷活活打死一事，开始在京都不胫而走。有人说，那是杨立稷为打死人找的借口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凉锦竹真的失贞，才能让杨立稷抓住把柄，将其打死。

当下，人人皆骂凉锦竹是**，贱人。

贺相思闻言，只怒骂：“她何错之有！死的是她，受害的是她，为何你们不去指责凶手，反而去辱骂一个已经失去性命的人了。”

“人世怎会荒唐成这个样子。”

凉母因凉锦竹之死，昏厥在地。凉将军当下冲入宫中，只为求一个公道。然，帝以她女儿失贞为由，不与此案公道。凉将军于御书房中又哭又笑，状若疯子。

惠王歉疚道：“大将军放心，本王定会严惩稷儿，还令嫒一个公道的。”

“公道？”凉将军凄然道：“你儿子把我女儿虐待至死，你能还我什么公道。除了用你儿子的命去还我女儿的命，其他的公道，都不是公道。”

“明明是你女儿，与人有私在前……”

如是争吵，本是一桩喜事，却变成丧事了。

最后，凉将军被老皇帝以生病脑子发昏为由，送出宫去了。这个戎马一生的男人，被人赶出宫门之时，忽然满心悲凉。他为新宋戎马一生，到头来却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他不能

哭，不能晕，不能倒。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朝家走去。全天下的人都能骂他女儿，独他不能，他只能宠她。如今，却连宠都不可以了。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早知如此，当初不应了这桩婚事就好了。

他一步一血泪回到凉府，却见门前跪有一人。柳清兮直直跪于地，他身后有礼队源源而至。刺目的红，与刺目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路人围观看热闹，不知这位公子意欲何为。

凉将军认得他，他于不久前指证勤王二十年前的恶事。此人学识渊博，胆识非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记得他姓柳。

“柳公子到此，意欲何为？”

柳清兮抬头望他：“来此，只为求娶锦竹姑娘为妻。”

“……”

柳清兮敢来，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待他将前尘往事细细说明，又说自己被凉锦竹藏到地洞里，待醒来时，便听说她被人抓去惠王府了，是以他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哪料得，还没等他到那里，她便去了。

凉氏父子听闻，早已泪流满面。

他们皆知二人都中了计。

他们不怪柳清兮，但也无法原谅他。逼到最后，凉将军哽咽道：“你走

吧。”

“可是锦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