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南方冬野（二）（1/2）

贺相思来了，鸠占鹊巢的霸了祝临风的窝，逼着他笼着一床被子去寻慕清明了。她在被窝里翻个身，嗅到被上藏有阳光香。有人迷恋花香，有人贪恋熏香，唯她贪恋阳光的味道。

从前日头好的时候，她都会让人将那床被子抱出去晒，由外至内晒到透。到夜间再盖时，那棉被里便储了阳光，盖在身上如披暖阳在身。她在里面伸懒腰，在里头打滚，鼻下嗅到屡屡阳光香，便觉心情大好。

祝临风是个干净的人，纵使现在变成了农夫也是个干净的人。衣能旧，不能脏，屋能小，不能乱，脏那也是不能的了。因此，贺相思留在这里住的十分开心。

另一间屋里，慕清明与祝临风各人裹一条被蛹在身。慕清明在东头睡，祝临风睡西头。他踹他一脚；“你不是说那是你媳妇吗？还来我这抢地方，祝爷，你这是什么操作啊？”

祝临风眼睛一闭，被子一盖，不容置喙道：“睡觉。”

慕清明：“……”

翌日，天还落着毛毛细雨。这雨一下，便更冷了。所幸地里也无事，是以三人便围着火炉烤地瓜，一道窝在家里了。贺相思昨日来的匆忙，由只顾赖着祝临风，还没能好好在四处看看

。

今早她裹着厚袄子在房前屋后的溜达一圈，这才将周围环境看清楚。

屋后有片竹林，人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可一路走至江边。贺相思初来乍到，处处觉得新鲜，一早便拽着祝临风陪她一道逛。祝临风带她穿过竹林，到得江边。

一少年撑着长篙渡江而来，当下落雨，天比平常又寒了几分，可那少年只穿一件单袄子，赤着双脚站在竹筏上，大抵是常年浸在这寒江冷水中的缘故，他那双脚倒没冻到紫黑，只是皮有些红了。

待他靠岸后，祝临风与他闲谈了几句，二人交流时，贺相思知道了少年的名字。他叫——白羽。

白羽是个寡言的人，人浸江水久了，性子也似有些冷了。纵使与祝临风说话，也是清清冷冷的应着。贺相思抬头望他，见他左眼罩着眼罩，少年长得极好，刀削直鼻，薄唇凤眸，可惜瞎了一只。

他拎着两条草鱼，递给祝临风：“给。”

祝临风说一句不用。若要吃鱼，自己钓便是。

白羽闻言，不再言语，只将那鱼丢到他脚边，兀自登竹筏，重撑竹篙走了。贺相思见之，歪头望他撑竹筏，渐行渐远：“这孩子，真凶。”

“白羽他就是

这样，但他并无恶意。”

贺相思哦一声。

望白羽撑竹筏走远。

祝临风想着家中的地瓜烤的也差不多了，是以只弯腰拾起草鱼，一手牵贺相思，一手拎草鱼往家走去了。贺相思一路走一路与他说：“我不爱吃鱼的。”

祝临风：“我会用姜去掉草鱼的腥的。”

贺相思再道：“可是，我不爱吃鱼。”

祝临风：“这鱼很新鲜，清蒸好些。”

贺相思不再说话了。

冬天昼短夜长，眨眼便到黄昏了。邻居妇人派了几个姑娘来喊贺相思。她们伸着脑袋往里望，皆被贺相思那身行头吓了一大跳，贺相思是有钱的主，有钱的贺相思穿的也不差。

她身上那袄裙是用贡品蜀锦织就的，有道是一寸蜀锦一寸金。贺甑对贺相思极其偏爱，况其又是沧淮一带的首富，是以他这女儿的吃穿用度，那是足以媲美宫里的公主的。

南州小姑娘看不出她那衣服是何料子，但也知是好料子。贺相思见有人来寻她，便踏着小碎步跟着那几个姑娘一溜烟的走了。

南州农户无为女儿裹脚的习俗，纵使是南州本土富户，也很少有为女儿裹脚的。是以贺相思那双天足在这里倒不突

兀了。

贺相思被姑娘们带到隔壁去。那户人家姓刘，家主也与祝临风慕清明一道，是流放过来的人。他在这里有些年头了，女儿都长到十五岁了，听说已许了人家，开春后，便成婚。

原先贺相思没来时，刘家的见祝临风与慕清明两个大老爷们，不会纺织裁布做衣挺可怜的，是以便代齐纺布做衣。如今贺相思来了，那么那些活计，便断断不能让她再来料理了，只让女儿喊了贺相思来，想让其将祝临风先前送来的活计接回去，由她自己做。

怎奈刘家小姑娘将贺相思接来时，着实将刘家的吓了一大跳。那身绸缎衣裙，头簪素玉簪，十指削葱根。这人一看就是养在富贵人家里的姑娘，她试探着问：“祝家娘子可会纺线织布？”

贺相思望着墙角的织机，还有坐在矮木墩上为刘大娘理线头的小闺女，她愣愣的摇摇头，诚实道：“不会。”

刘大娘一脸为难：“这……你家相公几月前，送了些棉线与我，让我为其做几件冬衣，我家人手不足，未能完成，如今小娘子你既来了，我原想，将那些东西送还与你，让你……可你……”

刘大娘几番欲言又止，让贺相思明白了，她们将

她请来的原因。当下她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坐在小木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