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你怎么不去死呢（1/2）

淮王府中养了许多头梅花鹿，然，很奇怪的是，每隔一夜都会有一头鹿死去。

皆是被人抽干血而死，陈与非觉得奇怪，派人调查亦无发现任何疑踪。

月上柳梢头时，乌云盖顶，骤雨将落。顾轻舟脱簪素服立于南窗前，十指叩入窗棂处，指尖泛白。琉璃瓶中装着血，烛火映照在琉璃瓶上时，里头的鹿血在缓缓流动。

每一夜都会有新的鹿血放在南窗前。那个人如鬼魅般纠缠不清，顾轻舟十指越叩越紧，越叩越紧，她只恨当年慈悲，留下祸根。

轰隆一声，天雷滚滚落，闪电如鬼爪般将云层撕裂开来。无根水哗哗的从天尽头倒灌下来，用力的冲刷着人间污秽。

高墙外头跃进一个人影。窄袖玄衣，单手挽支白芙蕖。顾轻舟见得他的身影，面色越发苍白了。

左司南立在南窗檐下，这些鹿血是他偷来送给她的。她体质虚寒，以鹿血为补最好。当下，他将新采来的白芙蕖递给她：“刚摘的，我想着你会喜欢。”

“我不喜欢。”顾轻舟厉声道。

左司南垂首应了一句哦。而后将芙蕖搁在窗檐处，顾轻舟弹手一挥，芙蕖袅袅落到檐外雨水堆中。

左司南望之

，轻笑道：“你总是这么对我。”

“你总是在偷！”

“西域神偷，不偷如何对得起这个名号，再说了，我能偷天下之物，独独偷不到你的心不是吗？”

他一句话落，顾轻舟一巴掌干净利落的掴到他脸上。他脸歪至一旁，自打长大成人之后，已没人能再打过他了。他猩红着眼睛望顾轻舟：“你这么恨我？”

“你怎么不去死啊！”她对着他说出此生能说的最恶毒的话。左司南望着她，他千里迢迢自西域回到中原，只为见见当年那个救过他的女孩。

如今女孩长大了，变成了别人的妻，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丈夫，她对他避之如蛇蝎。

左司南看着她，良久后才道：“若是以后陈与非对你不好，我也不会回来了。”

“你滚！”

“顾轻舟……”

“你滚！自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刻起，我就后悔了，我后悔我小时候救过你，因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我给过你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为什么还是偷，你一直都是在偷，你有想过自食其力的活着吗？”

“盗窃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这么一件光荣的事吗？就是这么一件值得让你引以为豪的事

情吗！”

左司南定定的望着顾轻舟，良久后，他讪笑道：“你是因为我是个偷而生气，还是因为我纠缠不去而生气呢？顾轻舟，我的王妃殿下……”

一句落，顾轻舟怔怔望着左司南。他对着她挤出一个笑来，顾轻舟怕他，防他，将他当成一个贼。可除了贼这层身份，他也只是一个人，是人就是一个肉身，是肉身就只有一颗心。

人心肉做，没有不知痛的。

他久留不去，不为纠缠，只为确定她安乐无忧。如今希望她无忧的自己，却成了她的忧，她的惧，她的怕了。

左司南徐徐往后退一步，落入厚厚雨帘中。骤雨冲刷着他的身子，他的头发。顾轻舟只看到雨水从他脸颊处滑落，没看到那双含泪的眼。

“顾轻舟，我孤苦半生，无人怜我冷暖，无人予我一饭一蔬。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左司南自认天地难拘，人间难捕，我曾自愿为你画地为牢，如今我刑满释放了。”

“我这一去，一别两宽。望你安好，望我自由。”

顾轻舟望着左司南，这个意外闯进自己生命中的男子。他从未伤过自己，他将她捧在手心供过头顶，可不爱就是不爱，你不能因为他为

你做许多事，你便许他爱情。

人啊，说到底都是自私的动物。

她们接受爱护，但从不轻许承诺。

左司南走了，白芙蕖一点点碎化在雨水中，那一点点零落的不只是花瓣，还有左司南那颗不该萌动的心。

此时此刻站在南窗前的顾轻舟凝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这个时候的他们都以为此生将不会再见到彼此了。

当年的顾轻舟随手给了左司南一次善，转头她却忘了。左司南为此记了一辈子。

有些时候你的刻骨铭心，只是别人的漫不经心。左司南用了一辈子才想通这个句子。

雨还在落着，人还在走着。

再一次风来，琉璃瓶被风刮倒在地，砰一声四分五裂之时，鲜血满地。有些人一直在成倍的付出，可有些人也一直都在成倍的辜负。

左司南走出诺大的淮王府，举目四顾只见天地苍茫，天地之大，男子大可四海为家，然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四海无家。

顾轻舟，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他在心里这样说着，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待一夜暴雨过后，又是雨过天晴时分了。

因昨夜一场暴雨，梨院中的海棠都谢了，闹琴正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