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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1/2)
阿惠直奔过街楼。
安素梅每天一早就要到福建路口的小花园里去舞剑,不到八点钟不会回永安弄,阿惠知道。她登上过街楼梯时不再蹑手蹑脚,而是故意用皮鞋后跟蹬得木梯咚咚响,赛似击打起进军鼓。果然,那安文光手捏一支画笔惊诧莫名地拉开了房门,与阿惠正打了个照面。
“嗨嗨,”阿惠很开心地看着他的面孔,眼圈墨墨黑,一夜天没困好。
“我妈咳了一夜呢!”
“你妈天天咳一夜。”阿惠说,“昨夜不光是因为你妈,还因为我。”
安文光却不搭腔,只把桌上几幅画指给阿惠看。“照昨天我们的设想,我设计了这几张广告画,你看看效果如何。”
阿惠却把画一推:“8点钟之后你妈回来了,或者9点钟之后到办公室里了,再谈公事。现在我只跟你继续昨天晚上的话题。”
“昨天不是已经商量妥了吗?一方面用广告宣传开路,另一方面用提高发行费率的办法刺激订数……”
“喂!你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阿惠气咻咻地一屁股坐下,“你跟我玩什么声东击西的花招?”
安文光闭了嘴,默默地站在桌旁,眼睛望着窗外。窗外一群鸽子飞过
,带着一阵悦耳的哨音。安文光的心颤抖了起来。
阿惠深深地透了口气,再开口时那声音却也发了抖:“你不说我说。你听着,我……”
安文光猛地回过头,喝了一声:“别说!别那么……那么轻率……”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阿惠愣了一下,那一双眼睛里很快涨满了泪水:“我……轻率?你……”
她猛地站起:“你瞧不起我!啊是的,你向来瞧不起我!我考不上大学时,你见了我就冲我摇头。我卖外烟时,你老拿眼睛白我。你走进走出弄堂时,从来不肯搭理我。你做我师傅时,一句好话也没说过。你考进大学了自以为了不起死了,我给你写过一封信你回也不回!啊,是的是的,你向来认为我是个轻率的人、轻骨头,你昨天就说过,我拿我自己做交换品,跑孙家跑得勤快得唻……”
安文光先是想制止她:“嗳嗳,我不是这个意思……”后来又想劝说:“你让我解释嘛!”但一看这眼泪的闸门一开不那么容易收得住,也便只好作罢,递给她一块毛巾,把她按回椅子,自己干脆坐到她面前听她数落。待那一场发作过去,他才站起,接过毛巾在脸盆里搓一把,再递给阿惠,说:
“还好是过街楼,没人听隔壁戏,要不然真让阿五、月仙听笑话了。”
阿惠回答:“我晓得……没人听得见的。”
安文光忍不住笑了:“你还很清醒嘛!”
阿惠说:“你以为我在说胡话吗?我想了一夜天了,我是下了决心才跑来的……”
安文光再次止住她:“慢!你了解我吗?你到底了解我多少?”
阿惠奋力张开肿了眼泡皮的眼睛:“不就是结过婚吗?这有什么了不起?有小毛头吗?”
“什么?”
“小毛头,就是有小孩吗?做后妈我还要考虑考虑。”
“天哪!你一晚上就是在想这个呀!”
“当然都要想好。我不是叫阿惠吗?实实惠惠的,不来虚头。不过有孩子也没关系……”
“行了行了,哪有你这种小姑娘!”
“是不是太轻率了?”
“这个词我用得不好,我收回。但我的意思是,在你还没有彻底全面地了解我之前,你千万不要太贸然地就相信了我,太乐观地估计了以后的道路,太轻率地——你看,我又用这个词了,没办法——太轻率地说出这个‘爱’字来……”
“我就说,就说……”
“别说!”安文光第三
次制止她,“一个人,当他说出了这个字,他就应当负责任!这是世界上最神圣的一个字,也是一副世界上最沉重的担子,说了这个字他就要把担子挑起来,再不能随心所欲地把沉重的压力撂给别人了。”
“我不要听你说教!”阿惠粗暴地打断了他,“你给我回到现实中来!你给我从你自己制作的精神枷锁中挣脱出来!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吗?你眼圈发黑,眼睛无神,一面孔还沉在过去的噩梦里醒不转来的样子!你是让已成为历史陈迹的痛苦死死地拖住了,再不敢面对生活、面对现实、面对我的挑战了!你听着,我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今天非要把我心里的,对你安文光的爱,听清楚了!爱!统统讲出来。没那么多神圣,也没那么多沉重,我反正是爱了!我只要一夜天就想明白了,理清楚了,晓得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我从来不计较别人对我的褒或贬,但是只要你白我一眼,我心里就要痛好几天;我从来不在乎人家的闲言碎语,但是做你的徒弟的那半年,我却处处小心,只想讨你一两句好话!我轧过多少男朋友,写情书比写日记还轻松,但是我给你的一封信撕了写、写了撕,足足弄了三四天
!盼你的回信盼不到,差点哭到这过街楼来。我甚至渎职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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