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野心昭然（1/2）

她自兰亭王府中慢慢走回，一路上自己都如踩在云端，兀自有些不信自己竟真的拒绝了兰亭王，想着他这般人才，有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便真是嫁了又是如何。她抬头望着盘旋着往下落雨的天际，忽而自嘲地笑了笑：到底也是贪图着安逸，便是有着些许能包容她的爱，她便又想着躲进去了。这条路，本是她自己所选的，便是要一个人茕茕走下去。

她回到广陵王府，念及霜皓，也不免想起他们相处这段时间，正是思绪万千、柔肠百转间，却不期然撞上一人，只听那人“诶哟”一声，旋即泼辣喊道：“哪个敢撞你家姑奶奶？”

晓月抬起头，却见那人正是穿着一身宝蓝色夹袄的宝婵。而她怀里掉出一事物，“啪嗒”落于地上。

宝婵一见那事物登时便慌了神，刚刚的张狂登时收起，赶紧拾起地上的东西，惶惶然地瞥了她一眼，强作镇定地说道：“你可看见什么了？”

晓月心想这问题当真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当着宝婵的面儿，自然不能说自个儿已经瞧见了，便说道：“我只看到你慌慌张张的啊还看着什么了？”

宝婵也觉着自己的问题问得傻了，便板了脸反诘道：“晓月你这大半天可是去哪儿了？”

晓月不愿提及兰亭王的事情，又好奇着宝婵鬼鬼祟祟在做何事，便反诘道：“你这么鬼祟的又在做什么？”

宝婵一扬下巴，声音却有些结巴：“鬼祟……谁鬼祟了……”

晓月见她神色惊惶，愈发留了意，但到底碍于她是娄晏紫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能强行去搜她藏起来的东西，便笑道：“这一个月未见，宝婵妹妹倒似胆小了，这么随口说笑，看把你吓得什么似的。”

宝婵嘘了一口气，却板了面孔道：“你以为你要嫁给兰亭王了便这般嚣张么？也不过是个妾侍，又有什么好横行霸道的？”

晓月懒与她做这口舌之争，便只是一笑置之。

宝婵猫着身子从她身边经过，而晓月驻足凝视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丫头怕是必然揣了事的，有心跟着她一探究竟，却偏偏被好事者断了谋划，当她被哥苓喊住的时候，只能停下了脚步。

她对哥苓自是怀着歉疚，便是与她面对面也不敢多看她的一双寒玉般清澈凛冽的眸子，只低着头，说道：“哥苓你可好些了么？”

而哥苓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你我本不过泛泛之交，你想成为人上人，便是踩我一脚也无可厚非，何况本就是我太过轻狂放浪，否则又怎会上安谨的当？只是你害我可以，韩羽到底是处处关心呵护你的人，难道你也舍得伤他？”

从哥苓嘴里听到“韩羽”二字这般猝不及防，她几乎如同在看皮影戏似地回想起了她曾说过“安谨倒很似韩羽呢”的话语，她曾伏在韩羽怀中哭泣的娇怯身影，便这般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与韩羽的事，不必劳哥苓姑娘操心。”

哥苓却无丝毫恼怒，淡淡一笑道：“哥苓自知今时今日的处境，便是对韩侍卫有了一点倾慕之心，怕也是对他无益，只是徒然惹人笑话。只是……”

晓月插口道：“哥苓姐姐不必如此自轻。”

哥苓闻言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我自轻与否无关紧要，你也可将我的话当耳边阵风，只是人啊，总是看不到自己拥有的东西，而总是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希望晓月你不要变成这样可悲的人。”

晓月的眉头不由蹙起，半晌才道：“韩羽……他可回来了？”

哥苓笑笑说道：“你若想见他，这便随我来。”

晓月心中本是犹豫，而哥苓已经甩开袖子大步向前，她也不容细想，便跟着哥苓去了。

……

韩羽本是坐在自己房中，手握一支毛笔绘画，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全不似男子般沉稳，当即微微一笑，扬着声音问道：“是哥苓么？”

哥苓却在屋外驻足，而晓月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望着韩羽，只是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韩羽正望着宣纸上勾着轮廓，却觉着屋里的人有些不同，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抬起了头，却在看到晓月那一刻，手中的毛笔跌落，溅落在画中人的面庞上，那光洁的面庞便被沾污了。

“好好的一张画毁了。”晓月叹了口气，修长五指拂过那张画，而她长长的睫毛只是颤动着，却不敢抬头望向韩羽。

“你……你……”韩羽心情激动，而喉头滚动两下，明亮双眸却涌过一道黯然，苦笑道，“画毁了再画一张就是了，而有些人、有些事……”

晓月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楚楚含了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你可是怨我？”

韩羽只是摇摇头，将那毛笔拾起丢进笔筒中，将那张宣纸慢慢揉成一团，那画中的晓月便也随着他的这般揉着皱成了一团。

晓月见他只是不说话，便叹道：“我可是从不知道你会绘画。”

“我也从不知道你会随军打仗。”韩羽语气颇有些生硬。

而晓月忍不住攥住了他的胳膊，又重复了一句道：“你可是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