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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皱眉头，抬手摘下口罩，露出完整的面容。

“患者的情绪波动很大，对她的病情产生了影响。”

icu病房门口，温予淮沉默着与医生并排站着，透过玻璃看向病房内带着氧气面罩的女人。

“我母亲还有恢复的可能吗？”他眸中晦暗不明，垂着眼睑语气极为平静。

空气突然安静。

那么长的走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医生侧身面向他，片刻后，才开了口，“有的。”

他的话，似是给了温予淮希望，却又在下一刻就将他打回黑暗。

“不过概率很小。”

“像这种病，完全恢复的几率都是很小的，更何况她的病已经持续这么多年了。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延迟发病的时间并减少次数。”

在温予淮还小时，温母就患上了脑梗，并伴随着偶尔记不清人的情况，但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

可温树哪有钱给她看病啊，他不找温母要钱去赌都算是好的了。

icu病房这一住，就是十多天，在小半个月的时候终于转入普通病房。

而温予淮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食物都是医院提供的餐食。舒窈自从得知温母住院后也经常来看望她，别的她做不了什么，但照顾人她还是很擅长的。

也能让他在高压情绪中得以喘气。

温母也只能靠着流食以及氧气面罩维持着孱弱的生命。出院时，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又瘦了一圈，面色很是苍白。

“阿淮，我们要去哪里啊？”

她坐在轮椅上，如同孩童般稍稍回头，眸中盛满不安，看向身后的少年。

温予淮推着轮椅，缓步前进，开口时，却能让温母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以及放松。

他说：

“妈，我们回家。”

第89章 做你自己

得知温母出院后的舒窈第一时间给温予淮打来了电话。

“伯母现在已经出院了？情况怎么样？”

她周围的环境并不安静，从听筒中透出些许噪音，不过依然能听清她声音中的急切。

在听到舒窈声音的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疲惫的身体，忽地放松下来。

而雪，只在平安夜下了一天，就不再下了。

“没事了，”温予淮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央的石桌，愣了会神，侧头朝着手机闷声道：“我好想你。”

这一个月以来，他无法从温母的事情中分神。

即便舒窈常陪伴在他左右，他却依然想她的长发、她的睫毛、她的侧脸、她的笑，以及她的拥抱。

对方却再次沉默。

听筒中传出来的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女孩才说话：

“你在哪？”

“我来找你。”

她穿好了外套，收拾好了书包，翻出了墙，逃了下午的课。出门直接打了车，奔着温予淮而去。

少年直到怀中多出一个柔软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终于踩到了地面上。

不再飘飘然。

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下来，安了心。

“没事的，阿淮，不会有事的。”

舒窈轻抚着他的后背，头埋在他的胸膛，语气较为低闷。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温母的病会这么严重，前世她第一次见到温母时，女人就是温婉的模样，已经五十多岁的她身体也是格外硬朗。

“其实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挺害怕的。”

温予淮微微俯身，把下巴搭在舒窈的肩膀，双手环在她的腰间，声音很轻，轻到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温母住院期间，他从未与舒窈聊过自己的心情感受，直至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冷静。

“我好怕她出不来，也怕她出来时身上盖着白布、”

“我就没有妈妈了。”

少年不过十八岁，就撑起了整个家。

却在舒窈温暖的怀抱里，哭的一塌糊涂。像是要把他这短暂的十八年中、所有的委屈以及心酸都哭出来似的。

舒窈只拍拍他的背，也不吭声，做他的听众柔声安抚。

“刚刚失态了。”

两人并排坐在门槛上，温予淮垂着头，数着地上几颗凑在一起的小石子。

“没关系，我愿意当你的听众。”舒窈稍稍歪头，靠在他的肩膀，垂眸看着他搭在腿上的手。

院子里的东西，依然摆放在原处，像是从未被挪过一般。而唯一多出来的，也只有身边的小姑娘。

女孩微翘的睫毛小幅度地发颤，樱桃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挺混蛋的。”

温予淮仰头，看向雾蒙蒙的天，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舒窈自然知道他在说谁，脑袋动了动，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也在表示，自己在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