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域外人伤域内战（1/2）

天仍旧黑暗，寅时，三更！

雨小了起来。

不过仍旧敲打在杨树上，敲打在活人和死人的头颅上。

它是不会管你死不死，它仍旧要下！

不过好歹小了一些，因为一场大战已结束。

一场牵扯胡汉恩怨，汇聚了当世一半方士，冷酷无情，惨绝人寰的大战终于结束。

地面的积水已经全红，是被血染红的。

尸横遍野，死马、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刃散落满地。

只有站着的几个人为这悲惨世界增添了一丝异样。

三千骑兵尽数死亡，苻丕刚刚集结了数万大军，却因面具人一句暂且休战而暂时搁浅！

昏暗斑驳的战场！

张椒、慧远、慧持已围在释道安面前。

释道安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白须，不过仍旧面带微笑，只是不敲木鱼了。

他已为几人讲起刚才比南线张天师九节杖粉碎石越，还要惊险绝伦的大战。

释道安和面具人都在炼虚合道，他们已凝练出“域界”。

两人的元神就在域界大战！

域界血蒙蒙，只有红色，只有满地岩石。

地、火、水、风是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

道安已将木鱼祭出，浮在半空，鼓槌自动敲击在木鱼上，“咚咚”声响一层层弥漫开去。

面具人在域界里身畔还是笼罩一层层阴雾。

他看起来应该也很老，偏偏一双手嫩滑白皙如婴儿。

白皙的手上有一个圆溜溜的珠子，是海底之珠。

面具人沙哑着嗓子道：“萨满教镇教四宝宝之首，日月神珠，乃战国能比和氏璧的随侯宝珠练成。”

话语已完，他将那个一半黑，一半白的珠子祭出。

珠子突然冒出来一只金乌，浑身腾腾火焰直冒的黑眼三足金乌。

金乌一声厉啸，红色的世界里的岩石缝里忽然涌出了岩浆。

岩浆是火红色，弥漫了一层又一层，化成的火龙吞吐着火舌，朝着道安吞噬而去。

道安微微道：“木鱼而已！”

说罢木鱼并没有如面具人所想那般化作一条蛟龙，反而化作了一只鲫鱼，一只真的鲫鱼，身上的鳞片层层叠叠，摇头摆尾，眼睛圆瞪，鱼腮一张一合。

不过它并没有游荡在水里，反而在一头红布包裹的鼓槌滑腻游荡。

随着它的游荡，鼓槌头已一大片水波罩下，护住了里面的道安。

面具人冷哼一声，珠子那面又涌出来一只金蟾，面貌丑陋，浑身金芒灿灿，红色长舌一卷，翻出一丈之远，直直袭向鲫鱼。

地火水风，地是基本元素，火、风皆乃面具人所召唤。道安只有一个水。

他已岌岌可危！

便在此时，道安紧闭双眼，合十颂道：“南无释迦文佛！”

他竟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下念起经来，他是不是在超度自身呢？

无怪他念经，因为鼓槌上的鲫鱼也在盘坐念经。

一个鲫鱼弯着鱼尾，合紧鱼鳍，胡须微微飘荡，在鼓槌上念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道安口里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般罗米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鲫鱼口里却冒出了这二十五个字。

金字！

一个字一个字镇压过去，第一个“观”字打在金蟾长舌上，它的攻势微微一顿，第二个“自”字击在长舌上，它的长舌已收回嘴里。

然后剩下的二十三个字已如狂风骤雨般击在它那长有坑坑洼洼的身上。

最后一个“厄”字终于打完，金蟾怪叫一声，跳回日月神珠里。

面具人身子猛地一前倾，显是受伤了，不过有面具遮挡，看不清他脸色。

他召回日月神珠，珠子仍在向外散发悠悠光芒。

域界于是又只剩下了火红色。

那只鲫鱼，早化回了一个张着口，河蚌状的木鱼。

他问：“为何？”

道安亦召回木鱼，微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法就在万物，何必多寻？”

面具人一声厉啸，阴雾蒸腾四射，元神破碎域界而出。

两人虽同在至人，但他这北巫成名只十数年，比起成名二十余年的东圣释道安，还是略逊一筹。

可他不知道，同在至人，释道安又怎么可能力压他？不过是强忍着伤势，把他击退了而已。

…………………………

雨已住！

张成背着手，望着满地残骸，望着水镜山庄。

谭松鹤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侧，道：“天师师弟……”

张成道：“师兄不必多言，一切都是命数！”

谭松鹤叹口气，不说话了。

他知道张成有三个弟子，派出两个，其中一个甚至是亲生儿子，少掌道，却尽数死了。这般心情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