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矢火流星威无边（1/2）

五月二十一，傍晚，襄阳城城南，春秋寨。

春秋寨后，谭松鹤的尸体边，已多了一个一个灰袍干枯老僧。

这是一个毫不起眼，佝偻着背，白须白眉的老僧。

老僧瞧着木鱼，紧闭双眼，盘膝诵经。

他好似脆弱的一动就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他坐在那里，便好似一座巨山般挡在那里。

平平凡凡的老僧，却有不平凡的气质。

他身边还有一个面容硬朗的中年僧人侍立。

面具人道：“释道安，本尊上次三生大法尚未练成，如今已练成了，你要再试试么？”

道安停止了诵经和敲木鱼，睁开浑浊的双眼，道：“大萨满可知老僧为何要一直敲木鱼？”

面具人冷冷道：“为什么？”

道安道：“老僧敲得不是木鱼，是世人的疾苦！”

面具人听着他这答非所问的话，反道：“听说你不杀生？”

道安点点头。

面具人道：“那本尊就不和你较蛮力了。”

说完转头对缩到骑兵队伍里的苻丕以氐语道：“长乐公，我们撤开，让骑兵直接冲过去。”

苻丕惊道：“这如何使得？”

他说着话，已驱马和面具人、慕容垂、凤皇撤到右边，留下了三匹马并行奔驰，鹅卵石铺成的小道。

他一扬手，骑兵队首神情冷峻的骑兵已拔出弯刀，双腿一夹，朝着对面的道安和慧远直奔过去。

他身后是连绵无尽的骑兵。

马蹄声已近，马儿呼出热气，闪亮的刀光呼啸向道安九个戒疤的光头。

慧远身子微微前倾，道安摇摇头，于是慧远又低头退了回去。

弯刀离道安头颅只有一寸，刀光划破黑下来的天色。

“叮当”一声，一根乌铁利箭飞射而出，击打在刀片上，继而又一支黑黝黝的箭支射进了骑士的身躯。

他“噗通——”一声从马上仰倒在地。

随后有二十八支连珠箭嗖嗖射出，有二十支射中了过道中还在奔行的黑甲骑士。

人仰马翻！

这不是一般的弩！

春秋寨东，已多了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手中持着一柄弯弓般，藏着机括的强弩。

中年人身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壮年僧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坐着一个儒袍白发，手持羽扇的跛足老者。

他们身后是乌压压的身着甲胄的大晋士兵，有先前的逃兵，更有从城中募集来的新兵。

剩下的骑兵瞧着面前忽然倒下的同伴，齐齐勒住了缰绳。

街道空荡无人。

朱序和习凿齿已走到道安面前。

苻丕见自己的士兵畏惧朱序的强弩，又看了看一眼冷眼旁观的面具人，只得自己驱马前行三步，叫道：“胡拉及，谈论森激诸葛涂卡？”

慧持替朱序翻译道：“太守大人，他问你用的可是能连发三十支箭的诸葛连弩？”

朱序看了一眼习凿齿，道：“不错。正是久已失传的诸葛连弩。”

苻丕听不懂他说什么，又叽哩哇啦一通。

慧持道：“他说如今襄阳城南门已破，玄门道士都已赶出城外，只留下檀溪寺。而伪秦除却大萨满，更有魔兵一万。劝我等不必抗拒，快快投降，免伤无辜。”

两人对话间，一个灰袍小沙弥走了过来，扶起来他的师父慧远、师祖道安，走向一边。

习凿齿摇了摇羽扇，缓缓道：“凡人和方士最大的差别就是，方士习惯用神通，凡人则喜欢用智力。老夫不信矢火流星之威，逼不退魔兵。”

朱序踌躇道：“可是矢火流星一放，南城墙必会轰塌。”

习凿齿道：“城门已破，要城墙何用？毛之不符，皮何存焉？”

朱序点点头，看了看身后春秋寨下空旷的场地，道：“调矢火流星！”

于是红色甲胄的大晋士兵就将十俩车推了过来。

这种车乃是投石车和强弩结合而成的，上有铁管，唤作砲车。

十俩砲车后各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士兵。

朱序道：“你们还记得本太守在太守府前给你们说的话么？”

士兵们一齐大声道：“记得！”

朱序挥手道：“点火。”

他们手中的火把已引燃火线，只看见刺喇刺喇火花猛蹿，“噗通”一声，砲车一寸宽，乌黑的铁管口已飞出来一颗手心大小的铁丸。

铁丸飞行速度绝对比任何方士都快！

砲车铁管连响，又有九颗铁丸闪电般炸了出来。

长乐公，征南大都督苻丕望着那比羽箭还可怕的铁丸，已吓得跌下马来，爬至面具人脚边。

面具人微微叹口气，伸出手掌，一圈阴雾弥漫开来。

他倒要看看这铁丸如何神奇。

第一颗铁丸飞到，忽而炸裂开来，宛似烟花一样，无比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