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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你的味道(1/2)
大嫂?莫霜讶然,这老妇人竟是权离的大嫂?
权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而这老妇人已年过花甲的模样,他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老迈的嫂子……
不及她细想,那老妇人的答话已随着沙沙的扫地声响了起来,和气而无奈,“权庄主,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找我老太婆的麻烦呢?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大嫂,你认错人了。”说着,已将附近的落叶拢成堆,又准备换一个地方。
“不可能。”权离固执得像个小孩子,上前一步踩住老妇人的扫帚,止住了她的去势道,“大嫂,你再怎么乔装,再怎么否认,我也能认得出来,你……”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不太自然,但仍坚持说了出来,“你身上散发的特殊味道,绝无仅有,瞒不了我。”
“权庄主!”那老妇显然微带恼怒了,手执着扫帚把回视向他,“你是一代身孚重名的大侠,却出言调戏我一个糟老婆子,成何体统?”接着加重了语气,喝道,“权庄主,请你自重!”
权离倏地涨红了脸,可是脚下仍不让开,低下头愤然道,“大嫂,我知道当年是我冤枉了你,我向你赔罪,只求你能与我相认。”说着,他竟然跪了下去,双膝硬生生地砸在了深碧的草地上,溅起尘叶翩飞。
也就在这时,那老妇趁机抽出了他足下的扫帚,转身离去,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抛下了一句话,“何必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权庄主的大嫂看见你这样,也必会不忍的。”
她恰朝莫霜匿身之处走来,莫霜见再也躲不过,便只好闪身出来,讪讪地候在路边。
她经过的时候,也并未有丝毫责怪和尴尬的意思,似是一开始就知晓她在偷听一般,只把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莫霜脸上一扫,恍惚间仿佛轻叹了口气,秋风一般萧瑟。
权离依旧跪在原处,深埋下头去。
灰色的袍子,在阳光下熠熠,发丝凌乱,有几绺扑散在地上,显得那么无助。
莫霜本想随即离开,见此情形竟无法挪步,踌躇了下,便向他走去。
直至来到他跟前,他仍未抬头,手狠狠地攥着一把地上的青草,指节微微泛白。
“权大哥……”莫霜轻声唤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劝慰。
他恍若未闻般不动。
莫霜便也未再继续说话,只是立在那里,石塑一般,看着他,陪着他。
许久许久,她开始怀疑自己在撞到他如此尴尬的情况时,是不是根本就不该过来。
这该如何收场?
他突然开了口,声音暗哑如帛,“如雨……”
“嗯。”莫霜下意识应答,“我在。”
他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凝向莫霜的眼神空洞而绝望,眼角处还有斑斑未曾干涸的泪痕。
莫霜的心无来由地抽痛了下,“权大哥……”
一缕发丝黏在黯淡的额边,整洁而温厚的他,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定定地看向莫霜,艰涩开口,“她为什么不认我……她是我大嫂……她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权大哥,你别难过……”莫霜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词句安慰他,“她肯定有难言之隐的,别着急,要慢慢来。”
权离眼神茫然,沉默了片刻,摇头苦笑,“六年了,这六年来,我只要见到她就会逼着与她相认,可是……她没有一次是肯应承的。”
他眸底的萧瑟愈发浓重,无尽的孤绝溢出来,弥漫整个面庞。
莫霜心底泛出酸楚,指尖动了动,却终究没去扶他,叹了口气,柔声道,“权大哥,你先起来,等慢慢再想办法吧。”
权离并不是个固执走极端的人,听见这话,嘴唇阖动了下,重新低垂了眼眸,也便就势站起。
衣袍的前摆上,沾着几株草片和点点尘土,他也并未去扑打,只怔怔地看着地面上那一堆拢好的枯叶。
莫霜沉吟了半晌,终于想起一个办法,“权大哥,要不让殿下出面调解,兴许她能有所松动……”
“不可行。”权离脸色一滞,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尹寒搀和不了这事。”
莫霜一怔,讪讪点头。
权离似觉失言,歉疚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手重抚在钟乳石上,上面还留有方才他手掌摁下的痕迹。
“总会有办法的,权大哥。”莫霜吁了口气,振作下精神,“我见那……婆婆为人和善,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假以时日,她肯定能想开了。”
“但愿吧,托你吉言。”权离心情仍是低落,勉强应道,“她化身为于婆,在这主帅府做些杂活,想来日后……你们也会熟识的。”
莫霜点了点头,虽然对于他与于婆的叔嫂过往有些好奇之心,但秉持着非礼勿问的原则,还是没有出口打探,又捡些宽心的话语说了几句,便要告辞而去。
权离也并未挽留,苍白的脸色直到她的脚步声渐远也没有变得回来。
她的身影掩没在甬道后,他才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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