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君子意3（1/2）

从医馆里出来，路欢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原本以为李苏雅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成想他竟有好几处骨折。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可见那些人是将他往死里打的。

两人并排着走在淮州城里的街上，路欢不开口，李苏雅也没挑起话头。

走了一阵，他才道，“欢姐姐，秦门的那个管事的死，你觉得跟父亲的死有关系么？”

在医馆耽误了一会儿再出来太阳往西偏了些，终于没有那么烈了。

路欢的眼睛看着前方，反问他，“小雅，你很想为你父亲报仇？”

“嗯。”

“我也想。不仅是你父亲，还有于归姐，还有成大夫。他们的命，我都想讨回来。”

李苏雅瞪大眼睛，在这一刻之前，路欢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以为……他以为……她其实并不太在意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路欢的声音不重，“于归跟成大夫，他们比亲人待我更亲。你父亲，一直当我是妹妹。我怎会不恨，可那又如何？”

“恨，他们不会活过来。那些杀人凶手，不会逍遥法外。”

路欢太过冷静，哪怕李苏雅已经认识她好几年，也觉得她冷静过了头，仿佛……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可是他甚至都没能想明白她到底哪里变了，她便继续道，“你可知道，之前负责这两起案子的捕头张震就死在我面前。小雅，世上是容易也最难的，就是生死关口。”

李苏雅想，他终于知道路欢身上哪里不一样了。

路欢是个坚强的人，再大的风浪都不能将她击倒。这样的冷静跟理智，在旁人看来无情，可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揪出那个凶手，才能让父亲的冤魂不至枉死。

少年突然非常羞愧，对自己硬闯淮州府衙的事有些后悔，“欢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二公子根本没有替父亲申冤的意思，谢州府准允了那个捕头的结案词，据说已经报上去了。”

此案即已上报刑部，除非刑部尚书点头，绝无重新审案的可能。可要一个六部官员开口，他们光有证据并不够。

路欢其实早有预料，这几个人的死背后，有一条线绑着所有人。

打到握着线头的人，才算真正替他们报仇。

“去秦门看看。”

……

回到路家太阳已偏西，路珍站在大门口张望，小脸皱的包子一样，见到路欢便扑过来抱她，“娘亲你可算回来了。”

抱住路欢，路珍又抬头去瞧李苏雅，“小雅哥哥被谁揍成这样的？”

李苏雅没解释，路欢将儿子的手牵起来往院子里走，“怎么自己回来了，娘亲不会忘记去接你的。”

说话之间进了院子，路欢才看到夜君恒居然在，夜君宁也在，明天也在。

“……”

明天仍是之前见过的那身装扮，异域风情很重的衣服，装饰着很多她眼生的串饰。

不过跟那对坐着正在喝茶的两兄弟比起来，他的存在感不强。

大央七公子，她的院子里一次性坐了两个，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路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路珍倒是急了，伸手拉拉她的手，“娘亲？”

“我饿。”

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透着点儿撒娇的味道，委屈又可怜。

路欢知道儿子的意思，他想让夜君恒离开这里，其实她也想。她牵着儿子走过去，眉眼无波，“世子，二公子，小院破漏恐怕招待不周，不知道二位来此可有什么事？”

路欢眼里，没有尊卑。无论坐在她面前的人是何种身份，于她不过两个男人而已。

夜君宁颇觉有趣，收了自己手里的折扇不说话，路珍已歪着脑袋冲夜君宁眨了下眼睛。

他自以为小动作很机密，夜君恒却看得分明，这个孩子对大哥有好感。夜君恒面上不动声色，“路欢，我已与州府大人商议过了，他会派人去调查那些工匠失踪的事的。还有于归的卷宗我也看过了，并无疑点。不过州府大人答应了，会去查那个车夫的背景，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于归！于归！于归！

有那么一瞬间，路欢简直想将这个人撕成第一块一块的碎肉。即无疑点，还有什么可说的。

夜君恒能装，路欢也可以。

她甚至露出一个笑来，“二公子特地跑来告诉我一趟，倒是辛苦你了，多谢。”

夜君恒想看破她的伪装，可什么都看不见。她像是真正的明珠，不仅艳光四溢，而且坚不可摧。

真正的路欢，藏在那层硬壳之下，不愿现身。

明明没有放下，明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逃，不过几天功夫，她便能够在他眼前面不改色的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不知道二公子还有什么事？”

路欢赶他走不要紧，可夜君恒要怎么眼睁睁看着大哥跟她独处？哪怕这里还有那个阴阳怪气的叫明天的男人在，他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