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浮生梦（二）（1/2）

大哥抱着我走了过去，我回头看了看君尧，显然他要比我冷静了许多，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看热闹的外人，站在一棵从石壁上长出的紫藤下，密影横斜，光影清浅。

素颜上神固然人如其名生的白净，可是近看时，我却发现?她面容憔悴的厉害，如同敷了一层冰冷的死灰。她的眼睛中亦是灰蒙蒙的一片，我曾经见过的她，即便悲戚，也不曾像如今这样，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口悠悠的气，和一个空荡荡的皮囊。

曾经我所见的她，只是伤心，可是如今的她竟然是如同一潭死水似的绝望。

我盯着素颜上神，舍不得移动自己的目光，哥哥终于将我放了下来，就在那棵老树下，我抬头望着，看到了满树的繁花，更看到了如同三月里绵绵春水一样的柔情。

这样的眼神我不止一次看见过，我心里其实在下一刻便很明白，大哥是喜欢素颜上神的，起码，是喜欢。

他抬起手，那只手上布满伤口和疤痕，新新旧旧，触目惊心，我刚刚，竟然没有注意到。

他用手，轻轻捏了捏素颜上神的脸。

那一树繁花，何其锦灿如绣，可是在哥哥的眸光中，那一刻，我觉得，就连我在内，世上最美最入眼的风景对哥哥而言，都只是眼前的这个人。

“你怎么起来了，伤还未好？”

“我在等你，我说过，假如有一日我愿意等你披甲归来，我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画上最精致的妆容等你。如今，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你可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

我听得懂他们的话，却看不懂他们眼神中千丝万缕的情愁，斜光脉脉，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我又认真的看了。

即便他此刻疲惫不堪，银色的铠甲早已经染上霜尘，化为黯淡的沉沉的岁月纹路，细密清晰如同璀璨朝阳下一片绿叶的脉络，英伦的侧脸上隐隐有着早已干涸的血迹，斑驳中剥落出于岁月中挣扎的漫长的生命，发丝即便凌乱，却也不显得一丝颓唐，仿佛根根都是傲气凝结成的傲骨，在战场的风霜里接受沙尘的洗礼，即便是这许多许多，都无法掩盖他暗藏在眉宇中的淡淡的惊喜。

或许，是他终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将我推到素颜上神的面前道:“素素，这是我妹妹。”

素颜上神突然间收起了刚刚所有的表情，从安然的神色中挤出一点淡淡的笑意:“真好，多好看的孩子。”

她抬头看着哥哥，用手中绣着两色芙渠的帕子为哥哥拭去鬓角的一点汗迹，眉宇间如同绽放着一株清冷的白昙，“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说完后，她的身子颓然间便向一旁倒下去，仿佛一株盛开在薄薄冷光中的昙花，终于在寂静中完成了花开，又在无声中突然结束，那结束来的这样快，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的时候，突然间到来。

哥哥几乎是吼着让众人让开了路，立刻将素颜上神抱起来朝地宫深处跑，动作快的宫女，已经忙着去找大夫。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我看到，素颜上神精致的绣鞋上蜿蜒着细小的红色痕迹，一滴滴，仿佛是在青色的宽大石板上开出了夺目的花，妖娆的让一切都失去原有的颜色，随之变得狰狞。

我同君尧立刻跟上去，因为我这短胳膊腿的速度实在难以启齿，所以我只能让君尧抱着我。

他居然还很乐意，我立刻决定乖乖的自己走路过去，心里一阵阵后怕。

我随着慌乱的人群走入一间装饰精美华贵的卧室，层层轻纱被垂下，隔着无数关切的目光，我们能听到的只是素颜上神时断时续的痛苦呻吟，还有哥哥不断呼唤着的“素素，我在这里，别怕！”

我听的心里一阵难过，终究还是出了那屋子，站在廊下看着那些宫女们忙前忙后，步子越发的匆忙凌乱。

我扶着朱红的栏杆，看着君尧沉思着向我这里走过来，我扯着他的衣袖，很是好奇他都知道些什么，又看出了什么。

在这次入梦前，我并未从素颜上神口中得知更多的东西，可是君尧却显得成竹在胸，我便知道，他在我睡着的时候，将一切能做的准备统统都已经准备完全。

我是开门见山地问他的，因为此时的情形实在不适合拐弯抹角，“素颜上神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他抬起眸子看着我，背着手站在廊下，还不停地玩弄着手上的一串念珠，“你都想知道什么？”

我回答道:“素颜上神与我哥哥的事情。”

他勾勾嘴唇，却不是一个笑，表情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但是仍旧道:“我曾经问过她她想在梦中让谁重新选择，可她说的，却不是你哥哥，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问:“谁？”

君尧道:“原本要成为素颜上神姐夫的山鬼族族长神容安，素颜上神叫他小白。”

“山鬼，神容安。”我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与哥哥没有一点关系，这让我多少有些失落，想到最后哥哥的结局，素颜上神的结局，我的胸口有些剧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