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千山暮雪影还谁（七）（1/2）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岩陀利池畔吹来一阵竹林清风，荡动心头涟漪点点。

“忘情水，对了还有忘情水。”我突然想到。

可是这需要君尧喜欢地人的眼睛，我的眼睛。

桑离神显然比我更明白，我听到他说：“你以后都会看不见，假如有一天忘情水突然失效，君尧知道这一切后会更加痛苦。你要想清楚。”

我解下覆眼的纱绫。

“我想的很清楚，甚至可以不用想，如果神尊愿意，雪颜愿意献出双眼调制忘情水，让他将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只听到衣衫响动，恍惚是桑离神要起身离开。

“求求神尊，求求神尊帮帮他，这一切因他爱我而起，也应该由我不爱他而灭，纠结了这许多年，放不下就让他忘记，一双眼睛能换得两个人的逍遥，雪颜认为很值得，神尊难道不觉得是么？”

他说：“我觉得不值得，可是我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许久，桑离神突然摸了摸我的额头，我便知道他同意了，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我才刚刚知道自己喜欢他，就要这样结束了，可是他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这便够了。

这是我在片刻后就做出的决定，我自己甚至都来不及惊讶自己的反应。

如果我的眼睛能够恢复，或许我还能再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师父师兄，看看庆尹那群不是很熟却和和气气的同窗，看看梨花的样子。如果可以，我还想去七重天看日出日落，去天河看河灯，看看潇湘之水是否如同传闻中那样缠绵，看看湘妃竹雨中泪千行是如何动容的美景。

意外的，在我做出决定的这一晚，我的眼睛就能看见东西了，我还有几天的光明。

我冲出自己的屋子，在一棵矮桑树下看到了正在抬手摘桑葚的桑离神。

眉目如鹰，自生威风，唇若朱丹，谦谦自含笑意，玉面白生，冷峭不失和顺，倾城姿容，浅笑胜过春色，一袭松竹长衫如同玉树临风，凌波微步轻移不畏纤纤罗袜生尘。

又是一个美的山河失色地男人。

倘若寒钰的话是真的，便不难想到巽焱神当年的翩翩风姿。

看到我这般形容，桑离神就已经猜到我的眼睛恢复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容上突然多了一丝惊讶。

“神尊惊讶什么？可是觉得我好的太快了？”

他摇摇头：“不是，你爹娘都是神胎，你自然也同一般的神仙有些个不同，伤好的快不足为奇。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如今，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悄悄地把头转向一侧，无情的老天爷啊，你到底是要让我痛多少人长得像你才开心啊。

桑离神摊开手心，里面放着几颗熟透了的桑葚，然后他把桑葚塞进我手里，说道：“去看看寒钰吧，她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我点点头，把桑葚塞进嘴里，向桑离神道了谢就跑着离开了。我记得寒钰说过，她住在含光殿，那里旁边就是一个菜园子，她还亲手在菜园子旁边搭了一个小厨房。

我找人问了路，很快就找到了含光殿，这里没有旁人，我就跑进殿里叫寒钰的名字，结果发现她不在这里。犹疑着掀开竹帘子出来，却突然之间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笑声。

我沿着菜畦走进菜园子，身旁是一大片的白菜萝卜，远远的地方是辣椒，茄子，豇豆，豆角，黄瓜，再远一些便看不清楚了。

菜园子边角处是一遛沿子的葡萄架，如今的时节，葡萄正熟，枝叶蓁蓁，水灵灵的葡萄垂在架子上着实可爱。

借着远处的灵光，我看清楚了葡萄架子下的两个人形影，一个想来就是寒钰，一个竟然是我的师兄颜先。

因为两个人互相调笑地太过开心，居然都没有发现我靠近，最后被我成功捉奸。

我让他们俩坦白从宽，寒钰脸上一阵红白：“姐姐，你的眼睛这么快就好啦，我给你多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我义正辞严道：“别扯开话题，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有谁知道？”

寒钰支支吾吾地：“这……这……”没说完，嚯得一声就起身跑了，我没抓住她，只能看着她一路踩坏了不少脆生生的萝卜。

颜先师兄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管我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开口，眸子里似有难色。

我摸着下巴好一阵沉思，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寒钰在陪着我去找君尧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她爹，她其余的倒是没有多说，就是说她爹特别疼她，总想着给她找个王孙公子什么的，可是她不喜欢。后来她偷偷离家出走，就跑到桑离神这里做了奴婢图个清净。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尤为气愤，我便也没有多问。如此一想，便能知道两人为何死活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笑着拉起颜先师兄，扯着他出了菜园子，寒钰正派遣宫人们端菜，看到师兄和我就红了脸，越发不肯说话。

我拉着师兄站在一颗枣树下，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