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总狱案章王诉衷情（1/2）

御书房内，清香低回。

南趾国书虽是不过一张两页纸，皇帝与内阁（皇帝顾问咨询与秘书机构，实际上是中央决策机关之一）大臣焚膏继晷、闭门查阅了好些天也不现头绪，内阁大臣之间关于如何处理南趾国书一事也陷入了空前的讨论纷争。

皇帝刚从一份奏牍中抬首，沈清妍的毛笔已经在纸上款款而飞，云从容而行，水淡定而流。伏案书写，自是卸退了春月冰雪，仍旧淡漠，但胜在举手投足中，文韵缠绵缱绻，草长莺飞，柳粉粘蝶。

褪去了以前平常的素衣白裳，换上宫装，青隐绿显，青显绿隐，隐显错杂，沈清妍也忽而庄肃，忽而清丽，忽而沉静，忽而明朗，如玉液琼台下，金波天池流。

御书房虽然清凉，却也温香抱怀，倍添润雅。

楚叔洵揉揉发酸的胳膊，准备将刚刚草拟的奏章送往皇帝手边，不料皇帝却面含温暖柳风的微笑，正沉迷在平原郡主身上。

虽然有些惴惴然，楚叔洵还是借着整理文书的空隙趁机打量了一眼平原郡主。

窗影深重（chong），灯阴皎皎，颜范阴阳春桂貌。玉砌腻颈低亚，绿茵尤殢，体迅飞凫洛神难得羞。再醉首，梅红帘里郎约笑。

啪嗒！

楚叔洵被奏折合上的轻声唤醒神智，心虚又慌乱地挪开视线，假装整理文书送到皇帝御案上，回座时瞥见御书媛似笑非笑的表情，臊得他赶紧又坐回书桌前，蘸墨提笔。

对面忽地传来纸张窸窸折叠，动作明显轻柔有劲，抬头就看见御书媛将译好的国书呈上去了。

“这次幸亏有郡主，救了皇额娘，又救了朕，本来打算要好好谢谢的，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敬成帝不过稍稍看了一眼文书就觉得心情怿然惬意，“反正都快成一家人了！”

皇帝说得清爽自然，可楚叔洵和御书媛听得神色倏地僵滞难松，不可思议地看着帝王：谁人不知皇帝与平原郡主是有娃娃亲的，当年皇后的最佳人选就是端弘府上的大小姐了。如今平原郡主终于回府，皇后虽立且无过不废，但当年的亲约以及定亲信物犹在，入宫是再明显不过的事。皇太后虽没有明确表示，但字里行间再确证的了。

不过这其中也未必不会有什么变数，这令御书媛蓦然心头一缓，气息也调和匀称起来。

沈清妍声色不动，不见开口答允也不见失口否认，静静地坐在那边，感觉好像神游太虚、心神恍惚。

敬成帝微微着恼，尴尬地干脆喝茶掩饰，脑中回想起昨日宴席的一幕，不禁心情又怡然自得：“既然进宫了就好歹陪陪凌儿和泉儿吧，昨日郡主一走，两人就又哭又闹，自从他们的母亲过世，很久都没这么亲近一个人了！”

御书媛倒是更加另眼相看了。她任职宫廷也有五载，多少也会接触到一些皇室的轶事。凌皇子与泉皇女一母同胞，其母是温靖贵妃（生前为靖嫔，死后追封），三年前因产下泉皇女后突遭风寒，一月之后便驾鹤西行，留下了年仅两岁的皇子和出生仅一月的皇女。几年来他们二人虽有皇后母爱关怀，但很不与旁人亲近，连皇帝去了也是冷冷淡淡，宫中数来数去也就偶尔能与皇太后亲近一下，其他人稍稍一靠近便会大哭大闹。

幼失亲母，孩子始终缺乏爱与被爱。

“皇上，和硕定亲王在乾清宫求见。”

门外杨得清的声音缓缓打破御书房的清凉。

大哥进宫估计又来说教了，敬成帝道：“宣他过来。”

沈清妍知晓此地乃机密重所，准备借词离开，门外就报定亲王来了。

进京至今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先帝大皇子，前番无论是皇太后病重还是痊愈，似乎这位大王爷都没出现，除了皇帝、西林奕彬、西林奕文，其余六位皇子都没见到，据说九皇子年纪尚小仍在宫中。

二皇子固伦英亲王身体虚弱，长年卧病府中；四皇子和硕顺亲王驻守边关；六皇子穆郡王奉旨出使高棉；八皇子早殇。

想到这里，沈清妍再把目光聚向殿中，来人身体健硕，虎背熊腰，容貌俊朗敦厚，尤其是不笑也若隐若现的明月酒窝，似与外界所传的鲁莽冲动相差甚远。

“定亲王有何要事？”

定亲王环视一周，垂头思量说道：“皇上，此事臣不便开口，不过有书信一封，还望皇上明鉴。”

敬成帝很是诧异，干脆又重新合上刚刚看了一半的国书，很有兴致地接过书信。大哥这么火急火急地进宫却不置一词，与往日的他很是不符。

信封干干净净，没有写明是给谁的，莫非是匿名信？

拆开来抖开信纸，满纸的颜体让皇帝眼前一亮，此人尽得颜体风韵，与它别无二致，若非颜真卿早已谢世，定会看成是他真迹，真真是当世奇才，定要讨教一二……

看到一小半，西林奕暄心中的震惊已经分不清是仰慕字迹还是源于信件的内容。

信中措辞虽然含蓄婉转，时间模糊，但叙事极为严谨正确可信，字里行间剑刃直刺某人。

他再三安慰自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