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坦白事实（1/2）

“明天就要离开了吗？”芸机笑着坐到‘温夫人’对面，“时间过的真快呢。原本想着你说的十天还有好久。”

“确实过得很快，尤其是你在这里，我只觉得这时间一晃眼儿就过去了。”‘温夫人’放下手中的书笑道，“明日就要离开了。当真是还有些舍不得。”

“有缘定是还会相聚的。”芸机嘻嘻一笑，答道。

“既然是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可愿意听我讲那个真正的故事呢？”‘温夫人’突然拉过芸机，极其认真地说道，“那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真正的故事。你可愿意听一听吗？”

芸机脸色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真实的故事，是什么？”

“我是楚王子的正王妃。小字白夜。封号为温，所以下人们常叫我温正王妃。”楚王妃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地诉说。

这才是真实的故事了。

应该从出嫁的那一年说起。她是先王替他选定的王妃，虽然家室并不如楚王子子皙兄长的妻室那般尊贵，但到底也是大门大户的嫡女，说到底，也是在他们那个地区的上流贵族了。

楚王子子皙从未有过夺取王位的念头，所以对这门亲事倒也不曾抱怨过什么，以最完美的礼仪将她一台红轿娶回了王府。

和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先成亲，而后互相了解。由于白夜出身名门又是嫡女，自小便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性格温而有礼，优雅贤德，将整个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得此美妻，子皙也乐得高兴，兴致好的时候，会带她出去策马狂奔，疲倦之后找一个乡间酒肆吃饭休憩，然后在菩提树下系上红带，一同许愿：恩爱长久，永无背弃。

两人过了一段很是琴瑟和谐的时光。

然而，也只是一段时光而已。

有外臣向楚王进献异族美人。那美人身披紫纱，踏着轻盈的舞步跃入宫殿，也跃进了这个平静了许久的，王子的心中。子皙便求了王兄，得到了这位美人，并将她以正二品侧妃之礼迎入王府。子皙，她白夜的夫君，整日里轻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月紫。

白夜从他那里得到的所有的宠溺与情爱，都在这一天戛然而止。菩提树枝上的红带仍在，可是他们的山盟海誓已然成空。

可她到底是名门闺秀的出身，到底是子皙唯一的正室。她的身份让她不屑，也不需要和那个低贱的舞女一样竞争他的宠爱。

月紫宠幸最盛的时候，她自以为聪明的躲在一边，却让月紫误以为她昏懦，逐渐起了僭越之心。开始的时候，子皙还会替白夜说几句话，说月紫不该如此。可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白夜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很兴奋地告诉了子皙。子皙也一样高兴不已，这毕竟是他的王府里第一个即将降生的孩子，于是腾出了许多时间专门去看白夜。

渐渐地有些冷落了月紫。然而，月紫并不像白夜一样，出生名门，有极好的教养。一边在白夜的院里偷偷埋下了麝香，一边又买通了为白夜煎药的侍女，暗地里地往白夜的安胎药中加了许多伤胎的药材。

和‘温夫人’的故事一样，白夜的孩子，在不足三个月的时候，就小产了。

只是子皙即使清楚这件事是月紫做的，却依旧不肯下令杀了她，只是将她的位分降低到了从四品的侍妾。

“那个时候，我就再也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了。”说到这里，白夜的眼中流露出浓厚不尽的幽怨与哀伤。

这表情，芸机曾在许多失去了夫君的女子眼中见到过，深知这是无法装出来的，便沉默着不语。

“作为正一品的正王妃，我不能去争，也不屑于去争。”白夜的眼中隐隐含泪，“可是我不甘心！你知道吗！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苦苦经营的幸福，就这样被一个低贱的舞女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凭什么！”

“你太规整了…”芸机叹了口气道，“你撂不下你的身份来，所言所行都遵循礼教，你确不明白在你除去了从你父母家族那里继承来的姓氏和他给你的正王妃之位以外，你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看似是你的资本，其实也是你的束缚。”

是了，如果抛开这一切不谈，她什么都没有，没有自己所擅长的，能够留住子皙的东西。而月紫，却拥有令人称赞的舞姿。

“所以我输了。”输的这么透彻简单，自己却不明白。白夜捂着脸不做声，芸机隐隐看见她指缝见夹杂的晶莹。

确实是个规整的女子啊，就连哭泣，都已经学会了默不作声。芸机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实在对白夜的隐瞒生不起气来了，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换做是她，也不好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说吧。

“芸儿！帮帮我！帮帮我！”这个将行为端庄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地抱着芸机大哭了起来，毫无昔日的端庄可言。

这样文雅贤淑的皮囊之下，是一个压抑了多久的灵魂呀。这个被压制的灵魂，究竟有多么地苦不堪言？芸机不知道，她不是经历了这一切的人，自然不会理解这其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