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殷芙（1/2）

她忽然亮了亮眼眸，却是快步往他走去，想，即便真是二十岁光景便要死的人，总也有未尽的心愿，或是不愿舍弃的人，如果自己可以帮到他，那便好了。

他听见声响，回头见是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在离他几步远时站定，却是眸光真切诚挚地对他道，“我叫芷青，芷兰的芷，青出于蓝的青。”

又问道，“以后，我可以常来看你吗？”

她笑容不减，漆黑的眼眸却是晶亮，他看着她那双透着诚恳心意的眼眸，还有脸颊上那十分真心的笑容，些微怔愣，心中出奇的竟似觉得多了一分轻快与暖意，随即唇角也绽出笑意，轻点头道，“好。”

她得了这个答应，笑容更深，腿脚竟也不似方才沉重，轻便许多，不多会儿便已出了院门。他听见她轻快地步伐渐渐远去，再听不见了，抬眼看了看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瓷碟，轻轻摇头笑了笑，似有些倦怠的轻阖了眼眸，只唇角那抹笑意，却并未散去。

阿七带着她抄了两条近道，赫然便是她早间出门的院落，这才知这两处院落离得并不十分远，只她初时被草药所迷，竟是围着家宅绕了一圈，才因此到了素来喜静的殷家少主的院落。阿七一路并未说话，只她跟他道别过后欲进门时，却叫住她，她回过身看他，却见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姑娘说会常去看望少主，是真的吗？”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垂了垂眼眸，犹豫片刻，开口解释道，“少主……从小便被告之自己命数，多年以来，虽然待人温和，可其实对周围物事都十分淡然，说是喜静，选了宅子最僻静的院落，其实只是害怕别人看见他总是长叹惋惜的神情，如此一来，别人去看他一次，便也不好再去看他第二次。也因此，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少主见的人，说的话，便更少了。可是今日我见姑娘同少主相处，却是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姑娘性情开朗，乐观豁达，若是能常去，少主心中必定会多少欣喜一些。”

她听阿七说完，心中不免又想起临去时那个盯着药圃出神的清瘦背影，他这样，不管何人见了，总也是惋惜的，只还是对阿七笑道，“你放心，只要我得了闲，定是会去看他的。”

她推开了院门，房间内看了看，竟还是不见师傅的影子，便只得出了院门，又拦了人问，这人瞧了瞧她，才只笑道，“云苏大哥正与家父在药庐，姑娘且等一等吧。”

她这才细瞧她，浅眉秀目，竟也是一个十分秀丽的女子，只这相貌却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一时却记不起来，又盯着她瞧了许久，却还是忆不起，那人见她只是瞧着她看，便笑道，“姑娘是在瞧什么呢？”

她这才觉有些失礼，便收了打量的眼神，有些可怜道，“你可以带我去找我师傅吗？”

她却是有些为难，道，“家父若是呆在药庐，都不喜人去打扰。”顿了顿又道，“姑娘若是觉得无聊，我正要去备草药，不如与我一同去吧。”

她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两人互通了姓名，虽早已猜到她是殷家的小姐，只从她口中证实，还是有几分惊讶。听这小姐单名一个芙字，一时想起又问了殷家少主的名字，才知他也只一个离字，心中默念殷离二字，暗想这一“离”字，着实不好了。见殷芙已同她指了指殷家各处院落庭阁，便收了心神，专心与她谈话，一路行来，自然也从殷家谈到了药理，到了药房，殷芙已感叹道，“早时便听家父说云苏大哥收了一个好弟子，竟是不假，我还虚长你两岁，医术竟也不及你。”

得殷芙赞扬，饶她是被浮玉山下的乡民称赞惯了的人，竟也会红了脸，但也不扭捏，甜甜笑了笑，见药房内已有许多女弟子将草药按量包好放在一旁，不由好奇，殷芙已道，“明日城里有义诊，今日便要将这些药材备好，正好你赶上了，可愿同去？”

她闻言兴奋点头应允，与殷芙等女弟子一同备着药材，不觉已是黄昏，又与她们一同吃了晚饭，说了许多话，相处十分融洽，暗道殷家上下果真都是好人，即便是小姐，竟也是如此善解人意，面和心善，晚饭过后与殷芙走在一处，便赞叹道，“殷姐姐真不像是个小姐呢！”

见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便笑着解释道，“往常我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只管呆在闺阁，哪像殷姐姐这般，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真是佩服你呢！”

殷芙听了，柔和笑笑，抬眼看了看暮色四合之下，整个殷家笼罩在薄暮里，黑压压的有些低沉，眸光竟也有些疲累，低沉开口道，“殷家的事，你多少也听闻了，家父穷极一生，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如今，恐怕也时日无多，否则，也不会特意找来云苏大哥……”

她顿了顿，看了看她，又勉强笑道，“因此，这殷家诸多家事，除了母亲，便是我了，只这几年，家父和哥哥境况日下，母亲心中不好受，身子也虚弱了许多，这殷家，我自然要多尽几分心力。”

她听殷芙说完，看她神情透着几分哀伤，脸上却仍旧挂着一丝笑意，心中也是低落几分，方知世事艰难，如自己这般每日只知医术吃喝及师傅外，再不管其他事情，竟不及她十分之一，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