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去，故人依旧（1/2）

周末很快来临。

胡玖冷冷地看着提着一个水箱的李哪吒，，水泵运转的声音呼呼响，盖过了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小镇的车站，等着去省城的班车。

今天一早胡玖就去找李哪吒，没想到他人却不在家里。她以为是他先过来车站等车，没想到在车站里也没有看到少年的踪影。又等了一段时间，才看到恭候多时的李哪吒姗姗出现，手中还提着水箱，里面有一只海螺，橘黄色和深棕色的条纹纤细，不断缠绕交织，鬼斧神工地勾勒出宝相庄严的图案。

“该来的人没有来。”胡玖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李哪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解释道，“伊盏原本是要来的，但是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爷爷突然病倒了，没办法抽身。”所以他只好跑一趟，把化为原型的藻青带过来。

胡玖之前也有听伊盏提起过她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的事情。“没办法，也只能先这样了。”她叹了口气，俯下身敲了敲水箱，“喂，你可要乖乖的啊，我可不敢保证等你找到他了，他还像以前一样。”

那海螺纹丝不动，只有不断循环的水泵运作声回答她。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进了汽车站，浓烈呛鼻的尾气熏了两人一脸，又很快朝着出站口发动。水箱被塞进了大巴车身下边装行李的地方，胡玖和李哪吒并排坐在最后一排，随着大巴颠簸。车厢内空气带着清香剂的味道，咸咸的海风从窗口灌进，氤氲了整个车厢。

少年对于未知的旅途，有着一丝丝兴奋。女生则是一脸平静。她前不久才从省城坐着这班车回到这个海滨小城。

小镇距离省城的路程并不长，两个人大概是打了一个盹的时间，就来到了终点站，不过等到他们到了省城，也差不多十一点多了。李哪吒拎着水箱，根据胡玖的指引找到了通讯录上的地址。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已经有一定年龄了，楼层只有十层高，没有电梯。但是小区的道路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此时此刻正值花期，漫天紫红。

一道绿光在水中开始绽放，像慢慢被泡开的花茶，细嫩轻柔地舒展着每一道花瓣般纤细柔软的光芒，在透明的水箱中随着水波飘摇。而后光芒开始流动，旋转着朝向水箱的出口游曳，悠悠浮出水面，在接触到空气的第一秒，如同吸满水分的植株不断开枝散叶，在空中呈现半透明状的葱郁光芒，源源不断地在空中伸展开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被包裹在其中，而后又是青绿光芒轻盈地抖开，那身影乘风飘摇，款款落到地面上，光芒收拢回她的身上，化作翠绿相叠的衣裳。

她抬眼，热泪盈眶，“他就在这里，我能够闻到他的味道。”

三人并肩行走在小区内，头顶繁茂的枝丫遮挡了阳光，只剩下细碎的光线穿过树叶投射到地面。有风吹过，浓郁的紫荆花香弥漫了整个天空，轻盈纤长的花瓣飘落，铺满了水泥小道。藻青一边兴奋地带着他们往前走，轻车熟路地在错综复杂的小路里各种绕，一边嘴中碎碎念，“到了，快到了。他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海风的味道。我所熟悉的海风的味道。”

就在胡玖和李哪吒已经快要绕晕的时候，藻青突然停了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平整的草地，周围老旧的楼房围绕着这一大概学校操场一半大小的绿意，安静地存在于城市的角落。有一名中年人正绕着草地边缘的小路朝着他们走来。他手中提着一个空空的购物袋，看样子是正打算去买东西。他看起来样子和李哪吒爸爸翻找出来的毕业照上的启定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曾经干枯瘦弱的少年已经大腹便便，腮帮子圆滚中带着松弛，头发也是在经过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变得稀疏。曾经明亮灵动的双眼，也带上了浑浊。

“就是他，他身上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说着，那个中年男子已经迎面朝他们走来。一抹微笑在藻青脸上慢慢绽放开来，她轻轻地抬起手，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那个人直接从藻青的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仿佛是走在路上擦肩而过的普通路人。

藻青的动作停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确定是他吧？你怎么不和他大声招呼？”李哪吒回过头看向越走越远的男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胡玖突然拉着他，急急倒退了几步。

“哈哈哈……真是讽刺……”藻青站在那里，诡异的笑声幽幽地传出，少女的头埋得很深，在她脸上形成了半块阴影，掩盖了她的表情。“人都说妖怪善忘，可是人类又未尝不是呢？不过短短二三十年，曾经的一切就都忘了一干二净，反倒是我这修行千年之人，在此自作多情。”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李哪吒心中无端端产生一种恐惧，他颤抖着望向胡玖，“她……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走火入魔了。”胡玖伸着自己的左手，把李哪吒护在了身后。“佛法讲究顿悟，但是有人能够立地成佛，有人参悟一生也参不破，反倒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