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1）

高考后，祁杭喜欢小动物，果断填报了兽医专业。

只是每逢有实验课，她都会以今天她姐结婚，缺人闹洞房；明天她弟妹生孩子，她要一同进产房；后天她外甥被请家长，她去帮助中小学教师完成工作……想方设法的逃避。

老师和同学一度认为祁杭生活在一个五世同堂的大家族中。

没办法，面对那些可爱的小萌物，她真的下不去手。

这次，她以颠了脚为理由，拒绝去实验室。

谁知那天，指导实验的老教授，因家中有事耽搁，匆匆来迟。

在离教学楼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祁杭左臂夹着小脏猫，右手给流浪狗剥火腿肠，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小松鼠。

这活蹦乱跳，招猫、逗狗、玩儿耗子的一幕，正好被老教授撞个正着儿。

祁杭撇着嘴，跟在老教授屁股后边，乖乖的去了办公室。她局促的杵在门口，耐心的等着老师的爆发。

出乎意料，老教授没有因为撒谎逃课斥责她。而是亲切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坐在沙发上。

老教授取来支一次性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温和的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报考的第一志愿就选择了兽医。”

祁杭点点头，挺着腰板，正经危坐。

老教笑道：“不用那么紧张，你不是像大多数同学那样，因为分数不够，从其他医学专业调剂过来的。在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学兽医，是真正的喜爱动物。”

“嗡嗡嗡”水烧开了，老教授取过水壶给祁杭斟满水。

随后，他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和祁杭唠起家常：“我刚上学那会儿，也是最怕去实验课。因为逃课的事儿，不知被被辅导员教训了多少次，依旧屡教不改。”

祁杭挑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往日里认真、严谨的老师。

老教授看向祁杭，打趣的说：“你那算什么借口啊，我当时可是连前列腺增生，小便失禁都编出来了。”

“啊！”祁杭惊的张大嘴，觉得有失礼貌，她伸手将自己的上下颚合上。想了想，挑起拇指，表示佩服。

老教授摸着头上的地中海，自恋道：“哈哈，别看老师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我皮得很，也很帅。谁都有自己的青葱岁月嘛！”。

老教授的自黑，让祁杭放松了心情，也跟着笑起来,说：“老师现在也不老，就像奔跑在川藏铁路边的牦牛。”

“哈哈，你这孩子啊，真是嘴甜，会夸人！我喜欢动物，只想医治他们，不忍心伤害。我不怕老师挂科，继续逃课。直到大三那年暑假，我被分到了一个小村落实习。”

讲到这里，老教授摘下眼镜，揉揉眼睛，眼神涣散，陷入回忆：

其他同学都大包小裹的带去了实验器材和药品。我只背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上了火车。

小村落山清水秀，景色如诗如画，村民们热情淳朴，是旅游度假的好地方，我也乐得清闲。

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村中剩下的是务农的老人，和正在上学的儿童。

每家每户的院子中都养着几只土狗，土狗们都很懂事，不乱叫，不咬人。

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机。小孩子常常和狗狗滚成一团，其乐融融。

有一天，村中一位老婆婆抱着她家狗来找我，我认出那个婆婆是住在村头的孤寡老人。

听说她是个苦命的人。新婚没多久，男人就和几个同学出国打工了。

那时候还没有通货膨胀，国外的钱好赚。他对婆婆承诺，等赚钱回来，就给老婆婆盖大房子、买首饰、买花布，把她打扮的和城里女人一样漂亮。

男人这一走，同去的几个人都没有再回来。

时间久了，村里传起了闲话。

有的说，男人在外面发达了，又娶了老婆，生了小孩儿；有的说，男人遇到匪徒，死在国外了；还有的说，男人犯了事儿，早进局子了。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老婆婆从小媳妇变成了中年妇人。一个女人没有男人撑腰，在村里容易受欺负。娘家人几次要把她接回去，重新寻一户好人家。

老婆婆是个死心眼儿的，不听家人劝阻，嫌烦了，就一个人搬到村头的茅草屋里。

她说住在这里，只要男人回来，第一眼看见就能看到她。这一等就是几十年的光景。

她与一条小花狗相依为伴，那条狗就是她的家人。

我几次路过村口，都看见她怀里抱着小狗，眼巴巴的望着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