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爆发（1/2）

夜半时分，张婧诗再次从梦中惊醒，额角渗出冷汗，微微喘息着，又闭了双眼想要继续入眠，梦中惨像却浮现脑中，挥之不去。

梦中，车辚马萧，昔日繁华消失殆尽，四处皆白骨。妇人牵衣顿足，拦道嚎哭，声声凄厉，直上云霄。千村万落成荆棘，土地荒芜，只余空城一片。

终是不能入眠，张婧诗摸索着爬起身来，燃了一只红烛，倚靠在床边。垂下的素色的绸羅帐幔似夜一样笼着，朦胧了摇曳的微弱烛光。耳边风声簌簌，梧桐叶摩挲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愈发让人不安。

透过帷幔静静凝着晃动的烛火，张婧诗心中纷杂。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灾祸之下，最能见人性残酷，这朝政愈发腐败，如被白蚁蛀过的枯枝朽木，只消轻轻碰触，便粉碎成沫，随风消散。若是疟疾肆虐，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全张家，苦笑一声，原来这些时日，她早已冷了心性。

秋风冷寂，透过窗隙吹进房中，张婧诗捂住胸口，轻轻咳嗽，叹了一口气，将身子缩进被褥，合上眼，静静听风声。须臾，觉得有些倦了，睡了过去。

清晨，张婧诗睁眼，只觉得额角阵痛，脑中似针扎了一般，强撑着起了床，唤来翠云伺候简单梳洗了一番，径直去了张正书房。

张正坐在书案边，翻阅着官府历年的刑事卷宗，桌上摆一杯热茶，白色雾气袅袅。管家在一旁侯着。

张婧诗轻轻敲了门，轻声道:“爹。”

张正微微诧异，挥手让管家退下，合上手中卷宗道:“婧儿，这么早来书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张婧诗上前，微微欠身给张正行了礼，又将热茶递上，淡然笑到:“也没什么要事，只想问问爹的近况，我这做女儿的本就该关心爹。”

张正接过热茶，浅尝了一口，斜睨了张婧诗一眼，淡淡道:“你真当爹是傻的么，这些时日你早出晚归，日日待在德仁堂，就算在家中，也是对我避而不见，无非就是看不过我这追名逐利之流。”

张婧诗忙跪地，垂首到:“女儿不敢。”

张正不语，张婧诗一直跪地。许久，张正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起来吧，我与你本就是父女，何必因那些人事生了嫌隙。之前的事就不再计较。”

张婧诗起身，微微颔首道:“多谢爹原谅。”

望着一旁静静伫立的女儿，少女着一身素色长裙，气质温婉，眉目淡然。张正叹气道:“你这性子，愈发像你娘了，看着温婉，骨子里却最是倔强。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张婧诗沉吟片刻，有些犹豫不决，但想起梦中所见，咬咬牙，终是说到:“爹，近日你可曾听闻什么怪事情？”

张正有些莫名瞥了张婧诗一眼，说道:“我刚上任，那县令故意压着我，日日对我摆架子，不许我上公堂，也不许我碰案子，只是撂给我一堆以前办案卷宗让我研究。”张正微顿，眼中眸光微闪，又道:“不过，我昨日偶然听府中捕快说大禹村连着死了十个人。”

张婧诗心中一沉，蹙眉说到:“爹可知是怎么死的？”

张正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病死的，那县令好像故意找人将这消息压下去了。”

张婧诗听了只觉心中怒火灼烧，强压了怒气，深吸一口气道:“爹，此事非同小可。你定要将此事上报朝廷，不可被县令牵连。”

张正不语，盯着张婧诗许久，冷声说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张婧诗垂下眸子，低声道:“短短几日之内，连着十人病死，而县令却又故意压着消息，任谁也知晓其中必有蹊跷，不管是何种原由，爹也不能置之不理。若是事情愈发严重，上面怪罪下来，那爹势必也会被牵连，到时候我们张家说不定也难逃罪责。”

张正摩挲着茶盏边沿，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有理，我会避开县令的眼线，将此事上奏给朝廷。”又略带复杂的看了张婧诗一眼道:“婧儿，你若身为男子，定能有番作为。”

张婧诗抬头看向窗外的梧桐树，秋风萧瑟，破败的梧桐叶宛转飘落，淡淡道:“婧儿从不奢求富贵，也无意于名利，我只希望张家能在这乱世求得一份安稳。”

张正沉默不语，张婧诗见时辰不早了，还要去德仁堂帮衬，朝张正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赶去德仁堂的路上，张婧诗稍微留意了周围，只见街上的人大都行色匆匆，摆摊的小贩也少了许多，就连平日里乞讨的乞丐都消失不见。张婧诗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加快了步伐。

到了德仁堂，就见堂内挤满了看病人，大多面色苍白，浑身打哆嗦，呻吟不止，极为痛苦的模样。伙计们顾不及，都忙的焦头烂额。林靖安看到如此多的状似患有疟疾的百姓，心一沉，眉头紧皱。张婧诗忙上前道:“靖安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应付得来么？”

林靖安见张婧诗来了，略松了一口气，走到柜台边，提起毛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张婧诗道:“这就是当日给大正缓解病痛用的方子，你先按照方子给他们抓药。青蒿已经不够了，我再吩咐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