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涌（1/2）

送走祁钺后，张婧诗觉得身心俱疲，与张氏打了招呼后，唤了翠云回了房间。

窗外秋风萧瑟，张婧诗倚靠在四方扶手椅上，闭眼按着额角，清冷的气息吸入鼻中才觉得稍微清醒些。翠云上前燃了熏炉，淡淡的兰花香晕染开，青烟缭绕，多了几分暖意。

翠云见张婧诗神态疲惫，轻声道:“小姐，你若累了就躺在床上小憩片刻，不要多想。”

张婧诗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我已经再无安然入眠的心思了。”又转头望窗外的梧桐，眼中迷惘，轻声道:“翠云，你经历过生死么？”

少女一身白衣，静静倚靠在椅上，柔若无骨，惹人恋爱。秋风灌进屋内，张婧诗瑟缩一下，面色微白，嘴唇轻颤，拢紧身上斗篷。

翠云拿了毯子覆在张婧诗身上，又关了门窗，柳眉微皱，柔声道:“奴婢尚未记事时娘就去世了，因此也并未有什么伤痛回忆，只记得后母和弟弟与爹关系甚好，心生艳羡而已。”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轻按眼角，声音有些哽咽道:“呵，奴婢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张婧诗起身，握住翠云微凉的手，略带歉意道:“是我的过错，只顾自己的感情心思，却又让你忆起伤心事。”

翠云摇头，眼睛瞥到张婧诗裙边染上的红色血迹，心微微抽搐，皱眉道:“奴婢说这些从不是未博取小姐的同情，也不是让小姐责怪自己。只是想让小姐知晓，不论经历过何事，日子依旧要接着过。好也行，不好也罢，几十年后，终究要踏过奈何桥，倒不如开心点。”

张婧诗微微颔首，微笑道:“是啊，滚滚红尘，一世的爱憎又如何，却也敌不过一碗孟婆汤。”说到此，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冷色，话锋一转，轻声道:“然而人活于世之时，所得痛苦皆为他人所予，我不犯人，人却犯我。我向来是不喜与人针锋相对，玩些权谋手段。但这次那人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想要了张家一家人的性命！”

翠云见了与平日不同的张婧诗，有些担心，皱眉道:“小姐您再聪颖，终究也是女流之辈，这些事情交给老爷就好，您何须劳费心思，徒增疲惫呢？”

张婧诗闭眼，淡淡道:“若是今日没有祁钺相救，我们张家一家怕是要在地府相见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自有打算。”

翠云见张婧诗不想多说，不再多问，收拾了一下房间，便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轻轻掩上房门。香薰已燃尽，房中寂静一片，张婧诗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余香，沉入梦中。

这边张家惊魂未定，林靖安也是一路奔波，策马疾驰，不敢耽搁片刻。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城门之下，守门的士兵上前拦住林靖安，命令其下马接受搜查，确认对宫中之人无威胁后再放行。林靖安摸出腰间的铜牌递给士兵。领头的士兵接过铜牌，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皱了眉头，又上下打量了林靖安一番，有些狐疑，半晌，将铜牌还给林靖安，对身后士兵挥挥手道:“放行！”

林靖安将铜牌塞进腰间，策马进了宫，踏进宫中，沿着青石板向内，林靖安只觉深深震撼。

天色阴翳，皇宫又被厚重的城墙层层围住，却丝毫遮掩不住金砖玉瓦堆砌出的奢华大气。正对宫门的便是金銮殿，殿顶铺满金色琉璃瓦，瓦边镶着翠玉，在昏暗之中也是光华流转，夺人眼目。屋檐翘起，檐边坐两尊仙人，小巧精致却又不失贵气。殿外上百根高大廊柱是由金丝楠木所制，周身雕刻着腾飞的祥龙，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林靖安抬头扫视宫中建筑，无不红砖绿瓦，雕栏玉砌，极尽奢侈，眼中闪过嘲意，这宫中，无一处不是富丽堂皇，就算与神仙住的天庭先比，也丝毫不逊色。也不难想象建造之时耗费了多少人力与钱财。心中冷笑，这宫中再美，也遮不住背后的腐烂的朝政，更掩不住这土下百姓的亡魂。

“可是唐修老先生的弟子仁心公子？”

一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朝着林靖安走来，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四处无人，轻声道。

林靖安颔首道:“正是在下。”又递上铜牌，男子细细查看了，满意的点头，声音温和道:“这宫中骑马太过惹眼，您先下马，随我来。”

林靖安下了马，男子带着林靖安绕过金銮殿，朝皇宫一角走去。一路上，着宫装的仆人和婢女甚多，然而越到尚药局，人却越发少了，最后居然连人影都不见。

林靖安有些疑惑道:“这些宫人，难道不需到尚药局取药么？”

男子诧异瞥了林靖安一眼，淡淡道:“你有所不知也是正常，自纯妃娘娘小产，林志忠被处死后，皇上对咱们尚药局便不再重视，拨给咱们的款项，也是一减再减。药材和月饷减少，御医们整日也是人心惶惶，这尚药局是一日不如一日。宫人们也愈发瞧不起御医了，就连那普通奴才替主子拿药，都要咱们配好了亲自送去，省的他们跑腿的功夫。”

林靖安听男子提起林志忠，心痛至极，又听男子提到纯妃，更是极为憎恨，眼中闪过利光。呵，纯妃，小产，事情当真如她所说么？他定会查明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