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凤九（1/2）

夜晚，苏霖倚靠在甲板上，静静看着汤汤江水，耳边回荡着船桨划破水面的清脆之音。眼中有些迷茫，离出发已经过了三日，还没有望见陆地。微微叹气，这一路，估计比她原先所想更加艰险。

林靖安缓步到苏霖身边，柔声道:“苏兄，天色已晚，外面风大，容易受凉，还是早些进入舱门歇息吧。”

苏霖点头，与林靖安各自回了房。

回到房中，苏霖轻轻舒了一口气，点燃了房中的油灯，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水上虽然凉爽，却也有很多的蚊虫，自离开京城以后，苏霖并未洗过澡，又隐约觉得身上有些发痒，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由有些窘迫。

苏霖想了想，召来了仆人，让他们烧了一锅洗澡水送来。待仆人走后，苏霖将门紧紧锁上，才脱下衣物，埋入水中。

月光清幽，透过窗子缝隙，撒入房中。江水盈盈，映照在船上，形成一道道流光，柔和似水。苏霖望着浴桶破碎的月影和有些模糊的脸庞，不由沉下眼来。

抬手抚摸着有些陌生的眉眼，苏霖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她自认这一生从未想过谋图他人性命，为何老天就是不放过自己............想起张家上上下下一百条性命，一夜之间泯灭，只余下自己逃入宫中，就连仇人是谁都不知，作为一颗别人手里拿捏的棋子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少年的脸上毫无波动，攥紧的拳头狠狠的击碎水中的人影，方才吐了一口气，落寞的闭眼。

“哎……”

男子幽幽的叹息飘散在空中，苏霖微微睁开眼睛，盯着不请自来的红衣男子，面无表情道:“出去！”

“哎呀呀，一段日子不见，我的可爱小徒弟就把我忘了。”

男子身体欣长，一身红衣似火，却不显突兀，显得男子更加的妖娆却丝毫不媚气。云雾般的黑发用发带松松的束起，披散在背上。慵懒而肆意。凤眼微微向上挑着，嘴角微微上扬，邪肆之中又带着玩世不恭，却让人沉沦其中。

凤九将手搭在浴桶边，漫不经心的嘲笑道。

“没有情趣的平胸丫头！”

苏霖淡定回嘴:“闭嘴！滚开！”

凤九微微叹息一声，很是惋惜摇摇头，眼神却避开少女裸露的皮肤，嘲笑道:“臭丫头，你遮什么，就你那点，都不够为师看的……”

苏霖恼羞成怒，将浴桶中的水撩起一把，甩到凤九的脸上，趁着这个时候，飞身而起，裹上深红色的被单，才放下心来。

凤九轻轻一挪，便躲过了苏霖的攻击，调笑道:“小丫头，你若是想与为师鸳鸯戏水，直说就是，下次为师带你去清幽谷泡温泉如何？”

烛火摇晃，苏霖打了个寒颤，皱眉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凤九眼中闪过一抹可惜，转瞬即逝，复又:“哎，时间可真是无情啊，为师还记得三年前可怜兮兮的那个小姑娘，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皱了皱眉，苏霖狠狠瞪着红衣男子，“若是无事的话，还是请你离开。”

凤九淡淡收起笑脸，凑近苏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苏霖的眉角，低哑着嗓子呢喃道:“你想毁掉你那漂亮的脸吗？”

苏霖愣住，凤九拉过苏霖的手，推着她坐到铜镜前，将苏霖的一头黑发放下，又恢复温柔笑意道:“这面具的期限只有四个月，若是带的时间久了，皮肤就会一点一点的溃烂，不过，你无需担心，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苏霖不语，静静望着镜子中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心猛的沉下，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究竟何时才能从黑暗中挣脱。

凤九望着眼神空洞的少女，嘴角勾起淡淡浅笑，拿出袖中的银针，划开少女耳侧的肌肤，撕下一层薄薄的面具，望着少女渐渐露出的原本的模样，淡淡道:“虽然不管什么样子的模样的丫头我都喜欢，但还是这样子最适合你。”

苏霖，不，此刻已经是张婧诗了，望着镜子中的面庞，三年过去了，少女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妩媚。长长的凤目舒展开来，眼尾向上微微挑起，面若秋月，算得上是倾城的女子，只是眼中的冷色让女子染上一层勿进的冰冷之气，可望而不可求。

张婧诗望着镜子中的人，竟然感觉到无比的陌生，不自觉的伸出手，却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后猛然收回手，面上多了一丝茫然失措。

凤九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拿起梳子轻轻梳弄张婧诗的黑发，淡淡的说道:“丫头，记住，就算是换了容貌，易了身份，你也始终是你。”

张婧诗抬眼，望着凤九严肃的神情，眼中的迷惘渐渐消散，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凤九温柔笑笑，拿出一瓶膏药，轻轻抹在张婧诗的脸上，轻声道:“闭眼，我要给你塑型了。”

张婧诗依言闭上眼睛，凤九认真看着少女，手指轻轻动着，半晌，轻声道:“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张婧诗睁眼，发现镜子中的人又变回少年的模样，敛下眉眼，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