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些年的人和事（1）（2/3）

奶奶说完没多一会就低下头专注手头上的事，黄妹妹看着奶奶的头发又白又硬，像一根根鱼线，有那么几个瞬间，黄妹妹鼻子酸酸的。

3四年级那年，爸妈在城里买了新房子，黄妹妹自然要和他们一起住，只是奶奶无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说不习惯大城市的喧嚣，那灯红酒绿原本就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一个快死的人折腾不起，再说我放不下你爷爷。

还记得搬新家那天，黄妹妹坐在爸爸的车里，趴在后窗依依不舍地张望，奶奶紧紧跟在后面跑，一直到跑不动了才停歇。

黄妹妹永远忘不了奶奶那种焦虑的眼神，当时从她睁得圆圆的口型中，黄妹妹知道，奶奶一定是在说“你要听爸妈的话”“要照顾好弟弟”“放假了记得来看奶奶”，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奶奶，也是第一次认真地看见城市的样子。

房子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处小区里，门前种有密密麻麻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花，附近有个公园，每天都有一群人在那里练太极，或者是跳广场舞。

弟弟刚出生三个月，妈妈产后身材开始走样。

记忆中的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黄妹妹靠在落地窗前看妈妈在给弟弟喂奶。

你以后要当好这个姐姐，在外面不能让别人欺负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也记得先让给弟弟……妈妈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

黄妹妹突然发现到当姐姐真累，她想了很久，最后说，妈妈，我想回去陪奶奶。

不行，妈妈呵斥道。

那晚，黄妹妹躲在寝室里整整哭了一宿。

之后大多数时候，黄妹妹都是独自掉眼泪，一个人孤单地在台灯下做作业，她时常会难受、低落，还有想念，想念远在乡下的奶奶，不知道此刻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也刚好在想自己。

每次只要看到以前写的文字，听过的歌，黄妹妹都会倍感煎熬，终于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委屈后，黄妹妹再也受不了思念的痛苦，她偷偷跑回奶奶家。

没想到刚见面，奶奶就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一边说着“还没放假你怎么就跑回来了”一边赶紧给爸妈打电话，报完平安她才敢松口气，黄妹妹嘟着嘴扑到奶奶怀里撒娇，接着做鬼脸扮丑逗她开心，可奶奶不吃这一套，拉着脸故意跟她怄气，黄妹妹仰起头问，为什么非要让她去城里生活。

奶奶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只有大城市才能实现梦想，还丢了句“你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过了半晌，黄妹妹才想起来怎么没看见旺旺，奶奶说在她离开的那天下午旺旺就失踪，全村找过好几遍都没看见。

晚饭过后，黄妹妹挨个地方地走，把后花园逛了一圈，每走过一个角落，她都能回忆起以前旺旺的表情。

就在黄妹妹感伤到快要哭的时候，奶奶泡了杯茉莉花茶给她，说动物和人一样，待在身边久了，自然就出了感情。

那我呢，你就舍得我离开你么？黄妹妹问。

当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把你留在这里，我知道，你怪你爸妈从小就把你丢在这乡下，其实他们也有苦衷，你千万不要埋怨他们……你心里一定是羡慕那些有爸妈陪伴的同学吧，所以奶奶成全你，将来考个好大学，带上爸妈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听到这里，黄妹妹用手背捂着脸，眼泪不自觉地往外冒，她抱住奶奶的脖子一顿哭。

第二天出发前，奶奶掏出一沓零花钱给她，说是给买奥利奥用的，还说要是她期末考试成绩不错，会有更大的惊喜。

黄妹妹趁爸爸不注意时偷偷把钱收下，藏进书包的同时亲了奶奶一口，奶奶别提有多开心，竟傻笑地看着他们离开。

4渐渐长大后，黄妹妹知道，再宝贵的亲情也终将会有被时间淡忘的那一天，只是她不想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她觉得自己永远离不开奶奶，然而她们也就是从那次分别后开始陌生起来，随着秋冬转换，随着与更多人的相聚相离，当分开一段时间再度重逢的时候，黄妹妹会因为陌生而缄默，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觉奶奶老得太快，每说一句话都要重复好几次，可她依旧张着嘴，听不懂黄妹妹在说什么，索性就用那一声声“嗯”“好的”来应付。

初三新学期刚开始，奶奶就永远离开了他们，黄妹妹因为学习忙腾不出时间去为奶奶送行，可那个星期她失眠了三个晚上，好几次从梦里喊着奶奶醒过来。

爸爸后来把老房子卖掉，地也让给亲戚拿去种庄稼，黄妹妹从此没再去过乡下，那里成了她最难忘记的回忆。

而奶奶是所有记忆的焦点。

高一下学期，另外一个人误闯误撞地来到她的世界。

他叫夏芷飞，长着张大众脸，身高不到一米七，整天喜欢围着黄妹妹转悠，逮着她就跟个娘们似的喋喋不休，不过聊的大都是课外话题。

起初，黄妹妹只是好奇，为什么男生中会有这样一个奇葩，“小气鬼”“话痨”“敢爱敢恨”是她对他概括的全部。

当然，这里所说的爱是指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