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约定（1/4）

凌伽猛然站住了，惊愕和数次起落的怒意洪水一般冲进了他的脑海中。他回头，但只看见了从黑伞外伸进来的两只手枪，握枪的手同样将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对不起先生，请继续走，”雨伞外的声音比枪还冷漠，透着不可抵挡的味道，“车子就在前面。”而在其说话时，已经有人提前走到了车的一侧，将那扇昂贵的门打开了。他们的规格一丝不苟，完全像在接待重要的宾客，不礼貌的威逼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这就是由一般人组成的机器。

“砰！”又是一声枪响，凌伽浑身颤了一下，长刀抬高了一点。聪明的杀手们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没有将枪口前递，而是退后了十公分，却将危险的警告明确无误的表达了出来。伴随着严密防范的形成，无力感在凌伽心中成型，而带来的却是更大的愤怒。毫无疑问，有人违背了约定——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约定，只是一席随口说出的话而已，冠冕堂皇，但没有做出任何有凭有据的承诺。不过是不是被骗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请上车！”杀手们加重了口气，目标的情绪波动突兀而且剧烈，就算他们感知不如上司那般敏锐，也被陡然变化的氛围冲击到了。

混蛋——凌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白色雾气在眼前浮沉。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慢慢走到了车前，抓住了被雨水打湿的车门。

“谢谢合作。”为他打开车门的人淡淡地说。凌伽抓住车门缓缓将其带向里侧。黑色的雨伞放倒，积攒的雨水甩在昂贵的座椅上。

黑衣人退开一步，把那柄宽大的雨伞收起来，对准凌伽的枪口稍稍放低了半分。“咔”的一声轻响，雨伞合拢。

他抬头看，在车门后看到一双暴怒的眼睛，目光如刀。

雨中，年轻女孩立在低矮的木墙旁边，任由雨水将自己的衣衫打湿。她眼望西边方向，像是在焦急得等待什么，但是密集的雨幕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正是从酒吧那简陋的逃生通道里出来的岚。逃生通道直接连接了酒吧外的街道，用一块简陋的木板遮盖着，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在贫民区里极为常见，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过分的注意。酒吧大厅太过宽广，男子带来的手下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将酒吧所有的方位尽数包裹，而着小小地不起眼的重要地点恰恰被遗漏了。现在雨下的越来越大，无疑是逃跑的好天气，以她对这片区域的水程度，骗过男子和其手下的眼睛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凌伽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走出来，而且墙里面已经传出了几声枪响。这是打起来了么？不太可能，在十三名持枪人的围攻下，凌伽没有能力活下来，以他那些未经开发的力量，即使独自面对男子一人，恐怕也没有多少胜算。而枪声已经接连响过几下，缓慢但有节奏，不像是杀手带着忙乱和杀心对着目标开枪。

岚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推断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面对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阴冷，狠辣，必要时刻不择手段，这在男子逼问流浪汉的时候已经尽数表现了出来，那么这样的人会按照既定的规则做事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恨不得长出一双透视眼，把里面的情景看清楚。

岚并不关心酒吧里其他人的安危，但是保护凌伽的生命，却是她要用全部精力完成的任务。

焦急的岚将手拍在木墙上，潮湿而薄弱的墙壁发出沉闷的低响。她抬头看，密集的水幕从屋顶流淌下来，屋顶木板和墙壁之间的夹缝，有微弱的光芒泄露，不大的夜风里，脆弱的建筑物以一种微弱的弧度摇晃着。

岚的目光一阵闪烁，缓缓放下手，她被淋湿的衣袖贴在手臂上，一线坚硬的弧线露出，而后衣袖轻轻一抖，银色的刀锋探出一截。岚仰头一望，旋即跳上身边的一方石台，手臂伸到屋顶轻轻一攀，她纤细的身体像猫一般攀上了屋顶。脆弱的屋顶看起来已经无力承受超过三十公斤的重物，但是岚脚步在积水间快速移动，似乎将己身的重量完全消除了，连脚步声也被雨水完全掩盖。这样的本事即使放在柏休斯家族“夜与鬼”的传承者眼中，怕也会感到惊讶。

数秒钟后，岚走到了酒吧大厅的中央上空，这里立着一根糟烂的粗大木棍，木棍上连接数根手臂粗细的缆绳，各自延伸到了屋顶的四个角落，某种程度上来说，酒吧得以伫立全赖他们的力量支撑，这本来就是一座极不达标的危险建筑物，按理说木板压不死人，但是其中也有不少现代建筑的元素，钢筋水泥隐藏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而掩盖在破败建筑物之下的，还有更加深的秘密区域。

岚蹲伏在木棍旁边，一尺多长的短刀从袖子里抽出来。

“对不起啦——”她轻轻说了一句，却不知道在向谁道歉，也许是这间酒吧的建造者——早就不知道是谁了。

凶暴的目光从车门间的缝隙里射出来，盯在车外黑衣杀手的脸上，让这位神经发达的杀手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枪。但目光并不是动手的信号，凌伽突然猛然拉手，奔驰轿车那坚硬的车门“砰”的一声合死并上了锁，乌黑的枪口晚了一步，抵在了窗户玻璃上，火光迸射，子弹在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