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揭棺定论（1/2）

天空已经出现了灰蒙蒙的曙色，老大爷把最后一铁锹黄土从三米深的墓坑里无力地甩了上来，那土粒散在墓碑周围，却又顺着新土堆的斜坡滑下去了，然后从墓坑里传出咳嗽和唾骂的声音，这唾骂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唾骂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很像是乔向阳的，显然是被老大爷制止了这种腔调，因为他觉得在墓坑里，尤其是站在棺材上，是不应该出现这样咒骂的话语的，不该惊醒了鬼魂，给死者带来不安。诚然，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全，在这种充满魔力和想象的地方。劳动了好几个小时，乔向阳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从衣料的织孔里还在继续往外渗着汗水，这些汗水早已和落在身上的黄土紧紧拥抱在一起，表现出要一起天荒地老的样子。其实，老大爷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乔向阳的体力问题使得这种情况更严重一些罢了。

乔向阳像夏天里的狗一样扑哧扑哧地大口呼着热气，站在棺材上，头朝下，一动不动，好让从额头下来的汗水直接落到棺材上去和其他的黄土的拥抱，不至于渗过眉毛继续骚扰他的眼睛，眼睛强烈的刺痛感让他很快就学会了这一招。

老大爷这时已经在棺材细头的那一边的两侧的坑壁上挖起了落脚窝。

乔向阳觉得老大爷的做法很好，他也就在棺材大头的这一边的坑壁上掏起了脚窝来。

很快四个脚窝全部掏好。

老大爷向乔向阳使了个眼色。大概他也无力开口说话了，或者是怕惊动了鬼魂？也许两者都有吧。

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头伸手用力，想直接把棺盖揭开。两个人的四只脚踩在刚才挖好的脚窝里，同时俯下身，同时用力。“砰”的一声巨响。怎么了？两个的脑子里同时出现了一声巨响，刚才，两个人的身体前倾，两个头颅突然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敢发出任何呻吟，只是赶快把身子立起来，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抱着额头，皱着眉眼儿一个劲儿地东摇西晃。

怎么？是有人在他们后面同时推了一下？可是这儿没有其他人呀？难道是鬼魂？他们吵醒了罗艳语的鬼魂？也许老大爷会相信这样的想法，可是乔向阳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魂。如果他相信有鬼魂的话，他又何必如此费力呢？直接在墓冢旁边烧上四柱香，等待鬼魂在玄幻的朦胧的狂野里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等额头的疼痛稍微减轻的时候，乔向阳看见老大爷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钳子、一把改锥，从另一个裤袋里掏出一把不太大的斧头，但看起来很结实。

乔向阳这时终于明白老大爷要干什么了。看来老大爷有盗墓的经验。可是，他又想，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呢，害得脑子里现在还嗡嗡地直响。立刻他又原谅了老大爷：也许老大爷心急或者害怕，忘记了棺盖是被长铁钉深深地钉在一起的。

一会儿，乔向阳和老大爷重复了刚才那个动作，棺盖终于慢慢地揭起，支在棺材一侧的棺沿上靠着坑壁立起。这时，有些土粒顺着棺盖滑下来，落入棺材里那洁白的婚纱上。墓碑还在原地没有被动过，马灯依旧支架在墓碑上，马灯微弱的光线依旧可以通过坑壁折射到乔向阳的眼睛里。乔向阳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触摸了一下按键，手机的显示屏亮起，照亮了死者的大部分部位。没错，一点儿都没错。

罗艳语正是穿了一件洁白的婚纱，化了很浓很浓的状躺在永远只属于她自己的房子里。

有些腐烂的气味已经升腾着来到墓坑外面，来到广阔的人间。

乔向阳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股腐臭的味道，因为罗艳语还是那么安详完好，头也很正，没有一点儿歪斜。

乔向阳的眼泪早已去和脸颊上的黄土深深地拥抱去了。

乔向阳没有为罗艳语送行，也许这就算一次别开生面的送别吧……

乔向阳万万没有想到，就一个电话，一个打给罗艳语姐姐的电话，而且并没有再三强调，他们就照做了。这让此时的乔向阳极为感动。

让罗艳语穿着婚纱安睡是乔向阳的主意，虽然那时乔向阳并不想为罗艳语送行。但他在梦里对罗艳语的姐姐说：“姐，如果我以后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们就给我穿上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衬衫、再戴上黑黑的蝴蝶结……哦，别忘了再给我穿一双黑色的抛光皮鞋，因为罗艳语很想看我穿时装皮鞋是什么样子，因为我平时老是穿着没有光泽的休闲皮鞋，我想帅帅的出现在新娘的身边。别忘了再给我们做一个有十字架的教堂，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是罗艳语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姐——姐——你别走，如果可能的话，请为我们交换戒指，姐——姐——你别走——你——你听到了吗？姐——我求你了——姐——求你了，你就是我的亲姐。”

“嗨！小伙子，你不是……”老大爷在旁边压低了声音提醒。

“哦……”乔向阳终于缓过神来。

乔向阳从棺沿上走到罗艳语放脚的那一头，老大爷被挤在角上。

乔向阳把手机递给老爷拿着，然后借着光亮把双手伸了进去。他摸到未婚妻的双脚的时候，身体里没有产生特别的惊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