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分 亦敌亦友 亦敌亦友（3）山雨欲来（1/2）

虽说又吃又喝，但张营长心中是有数的，干完了正事，吃喝得刚刚好，便准备起身回程，正如教导员所说——安全第一。

不过回程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带着振华、根柱单独见见老战友陆冬。其实谈判之始刚刚落座，张营长就注意到了陆冬，注意到这个忠厚的老部下只剩下一只胳膊。

但正事没办完，私事就先不谈了。待午宴结束，赵团长爽快地答应了，并留出了专门的房间给几位老战友相聚。

几个老战友老上下级一进屋就寒暄起来，陆冬高兴得连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线：“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兄弟们，这几年真是太想你们了！”

根柱乐呵呵地几乎跳起来喊到：“班长，俺也想你啊！都梦见你好几次了！”

张营长摸着陆冬空荡荡的左袖：“这些年一点都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原来咱们离得那么近，要不是这次会谈还真有可能再错过去。兄弟，你受了不少苦啊！”

陆冬开怀一笑：“嗨，这打小鬼子哪能不受苦呢。我这不算啥，能活着还能说苦吗？当初在淞沪会战中，我被小鬼子的炮弹炸晕了，醒来时才感觉到就剩一条胳膊了。我半夜趁着天黑爬出了前线，后来所幸被流动医院发现，才捡回来一条命！再后来伤好后，就跟大家失去了联系，辗转反侧跟着很多部队走，到了徐州，又沦落到河南。最后被赵团长发现，留以重用，一直到现在。”

振华给营长和班长倒了一杯水，心中也满是喜悦：“将近四年啊，四年的战火，咱们还是相聚了，这可真是缘分！”

陆冬看着振华脸上的刀疤：“振华你小子现在可以啊，从你这半天的站立姿势和身上散发的气场，我能感到你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振华哈哈一笑：“这还不是跟着咱张副官锻炼的嘛！”

根柱也挤上来：“班长，我呢，你看我这几年的变化咋样？”

陆冬：“你啊，同样棒，跟着咱张副官都能变得很厉害！”

大家哈哈一乐，可这时陆冬叹了一口气：“其实那场战斗之后活下来不只是我，还记得周立吗，就是咱们班的‘学生装’？”

振华：“记得，当然记得，咱们班有名的激进分子，怎么他还活着，也在这里？”

陆冬：“他当时在战场上被小鬼子的炮火吓得有些疯疯癫癫，后来被我硬拖着从死人堆里半夜逃了出来，再然后我们在流动医院养好了伤，便一同出院，一路寻找兄弟们。前线战场的路上死的人太多了，周立慢慢地变得不再说话。我发现他整宿整宿地不睡觉，饭也不吃澡也不洗，而且听到炮火声就哆嗦。我感到周立已经不是以前激进的学生装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留下一封信，便跑去了南京，投靠了汪伪政府。我也多次联系过他劝说过他，可他说在那里他有安全感，做的也是对老百姓好的事！他是被小鬼子吓破了胆啊......”

振华：“汪伪政府就是小鬼子的走狗、傀儡，怎么是对老百姓的好呢！周立以前可是最激进的，可现在......”

张营长叹了一口气：“唉，没想到炮火连天的战争让咱们一个小小的连队，竟出现了这么多各式各样的人，这真是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结果啊。古人云人各有志，历史终归会做出公平的裁决。”

陆冬：“其实我还是羡慕大家，能够同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这份兄弟情我永生难忘！”

张营长：“其实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我也是寻找了多年才确定八路军这支部队，你有没有想过再跟着兄弟们一起干？”

陆冬：“说真的，肯定想！但赵团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让我还能带兵打仗，这份恩义我想我是万不能负的。”

振华：“陆班长一直都是个重情义的人，我能够理解，我想就算你留在国军中也一定会有所作为。”

张营长：“革命需要自愿，留在哪支队伍并不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所做的事一定是为了抗日救国。我认为你独臂陆冬留在这里，也是照样可以打鬼子！”

陆冬站起身激昂地说：“营长，兄弟们，你们放心吧！我陆冬就是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也不会对准兄弟们的！我这条胳膊一定要让小鬼子血债血还！”

振华：“对，兄弟情永难忘！我们的敌人就是狗日的小鬼子！”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相聚的时间是短暂了，离别之刻还是到来了。

张营长告别了赵团长，与振华、根柱骑上马开始返回营地。而在离开保安团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又碰到了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陆冬。

陆冬是专门来送别和送粮食的，他知道八路军现在过得很艰难，从振华和根柱闻着香味的馋样就知道，可他也知道张营长为了八路军的面子不得不故撑门面。

为了避人耳目，陆冬特意带了整整四匹马的猪肉在城外等候。这样的兄弟，除了感动还需要什么呢。

和陆冬拥抱之后，张营长振华还有根柱带着四匹马向山林奔去，大家的速度放慢了，一路上也是忍不住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