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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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斯旺先生又在对着她微笑了，每一边的脸庞上都有一对平行的小酒窝在他轻轻微笑时就弯出独特而美丽的弧度。”就是这个，独一无二“，史黛蓝呆呆地盯着斯旺先生微笑，她想着，“是什么来着，刚才自己在心里给他独一无二的微笑取的名字？对了，‘性感的书名号’，就是这个。”史黛蓝看到斯旺先生虽然抬头向她微笑打招呼，但并没有示意桌前的员工停下来。她驻足向斯旺先生微笑致意后，继续向楼下走去。她知道按公司的规则，要见斯旺先生这样的人是必定需要预约的。而他现在也确实没空。这也是史黛蓝的性格之一，即使一切都在如此不寻常地演进，她仍然会在可以按日常规则时选择按日常规则。有时她自己感到这是某种她对于这个世界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对她施加的压力的一种反弹，类似于，“这很不寻常，没错。但这力量还不足以打破最寻常的寻常，不是吗？”如果史黛蓝现在知道她会在很久以后知道，她自己或许就是那个剥夺了对方击破寻常的权利的人，以及她草率的选择最后伤害的是爱她的人，她也许会被后悔淹没。但现在，她仍然蒙昧无知，她还是一直选择着更轻松的方向。

但一走出那幢办公楼，进入到寂静的园区，史黛蓝就后悔了。似乎是她轻易地选择和斯旺先生拉开的这节物理距离击溃了她内心的某个部分。她开始十分焦虑起来，甚至害怕斯旺先生因为对她的表现不满意而取消这个原本想给她的机会。她的步伐放到极慢，她甚至反复几次向回走了几步，思忖着或许应该现在去问前台，斯旺先生是否有空见她。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低头向园区出口慢慢地走着，泪水涌入了她的眼眶，她努力控制不让泪水掉下来。“我只是完全没有自信”，史黛蓝确实希望斯旺先生能知道这一点。但她又不知道不自信是否是个可以被原谅的理由。史黛蓝感到关于她的人生的一切都没有参照物，悲伤涌上心来。

当史黛蓝慢腾腾地走出工业园的大门，她的泪水已在初秋干燥的风中被风干了。园区大门外是新修的六车道煤矸石马路，在出门右边一点的地方就有一个公交站。不赶时间，史黛蓝不想打车，她朝公交站走去。站牌上写的两趟公交车都是在运行的线路，史黛蓝用手机查了一下后知道。但是这样的地方很多人都使用自己的车通勤，使用公共交通的人流量很少，公交车的间隔时间是很长的。史黛蓝仍然打算在公交站等。她开始在心里推理，“不可能是因为我的外表或者财富，也不大可能是因为我的专业技术，似乎整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和我的身世联系在一起的。”史黛蓝觉得那封一年前飘洋过海来的信或许也并非满是灰烬了。“斯旺先生他是谁呢？他和我的出身有联系吗？我真的有可能在没有外力损伤的情况下忘了他那样美丽特别的人吗？还有那个‘回头见’卷发芭比娃娃。他是在明显表示‘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而绝对不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调侃。”史黛蓝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害怕，因为她有点不知道自己的大脑还能否依靠了。

当斯旺先生开着他那辆黑色半旧的车慢慢滑过来停在史黛蓝面前时，史黛蓝正低着头冥思苦想。她看到车轮后迅速抬头，看向斯旺先生。”斯旺先生“，史黛蓝有些急切地前倾着身体喊道。”叫我乔什。“斯旺先生微笑着回答。”嗨，乔什“，史黛蓝笑了，直了直身体。”回家吗？我送你。“乔什对史黛蓝说。史黛蓝表面上微笑着，心里可乐开了花。她赶紧绕到另一边坐进副驾驶座。”stella(史黛拉）“，乔什对着史黛蓝说。史黛蓝用微笑询问的目光看向乔什，虽然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的名字音译到stella(史黛拉）最合适，就用这个名字？“”就用这个名字“，史黛蓝微笑点头回答。”史黛拉，扣上安全带。“乔什一边发动车一边对史黛蓝说。这话他是用中文说的。

史黛蓝诧异地望向乔什。乔什正有些神气地笑着盯着前方的道路。他那只动人的希腊直鼻上方的额头侧颜并没有像大多西方人那样前窜，而是以比较垂直的曲线上到发光的头发。”又一处美得独一无二“，史黛蓝想着，口里却说，”乔什，你的中文发音好标准啊。“”中文是我的第二学位“，乔什微笑着看了眼史黛蓝又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还是用中文说的。史黛蓝前倾身体把头侧弯过去，笑着盯着乔什的眼睛想促使他说更多。“我曾经到中国留学学习中文。为了...为了...，某种原因。”他把头稍稍偏过来盯着史黛蓝的眼睛说道。史黛蓝不知道为什么乔什此刻的眼神是慈爱和无可奈何叠加在一起。但她直起了身体靠向椅背。她决不会贸然提问。她知道乔什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处于某种风暴的中心，无论那风暴人们看得到，抑或是看不到。史黛蓝知道自己一个不合适的提问就有可能拉开和眼前人的距离。再说急什么呢？人人都知道就不告诉她的世界都持续27年了。乔什看上去不会比史黛蓝大超过五岁。有几分钟了，乔什只是静静地开着车，而史黛蓝正静静地思考着谈什么话题。她盘算着，乔什的第二学位是中文。研发部主任的第一学位不出意外更不可能和侦察或军事相关了。